不速客（2/2）

卓生不安地去看顾青阳，顾青阳对他眨了眨眼，手上小幅度地做着“不”的手势，傅若安又加重了语气，卓生对着她点了点头。

顾青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傅若安牵着卓生前脚进去，顾青阳和傅令跟在后面。

赵姨眉目不展地迎接了几人，一直在叹息，这明明就好好的人怎么就走了呢，傅令招架不住赵姨一个劲扯着袖子说话，赵姨说什么，他就只能全唯唯答应着。

顾青阳推开了怡娘房间的门，一行人进入。

所有物件还如原先一般放置，没有任何的不一样，傅若安被妆奁盒子吸引了注意力，卓生坐在凳子上，摇晃双脚，胸口贴着桌边，去拿桌心的盘子。

顾青阳回过来对卓生叮嘱一句：“这里的东西不要乱碰，也不要乱吃。”现下，顾青阳站在窗边，摸着窗沿，够出去半个身子，没有发现什么，又来到床旁，往床底下看了一眼。

顾青阳道：“没有了，该擦掉的擦掉了，该拿走的拿走了。傅令你还记得那日走之前我问怡娘是否离开流醉苑，她是如何回应的？”

傅令眼睛往上瞄，断断续续说道：“好像，她说，她那几日从未离开过，对，她就是这么说的。”

“我当日之所以会如此问她，是因为这窗台上沾了泥土，她床下的一双绣鞋没有放好，也被我看到鞋侧有灰土，这流醉苑的六楼能出现泥土，也是不容易了。”

傅若安抱着妆奁盒子，往前走几步：“大师兄，这里还有你没有发现的。”

凑前一看，盒子上层木隔被取掉了，下面并没有东西，除了四个角壁上沾着的一点点黑粉，顾青阳伸出食指刮取一点，走到阳光照到房里的明亮处，黑粉并不是齑粉，而是晶状的细小颗粒，在阳光下可以细细折光，放到鼻尖，有淡淡的香味。

傅若安放下了盒子，走到顾青阳身侧：“大师兄别闻了，这是鬼香，不闻大师曾给我过这东西，她那时给得少，这东西不易取得，万万我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这东西只能在五毒谷内才能找到，不过那些人也是吝啬得很，一般不肯给。”

傅若安叫顾青阳摊开手掌，指尖在掌心写下一个字：“五毒谷在外界还有个叫法，叫五毒蛊，他们培养和训练蛊虫就是用鬼香，北丘荒地五毒谷的东西出现在了这里，大师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青阳皱眉看着自己的掌心。

再次找了遍整个房间，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傅若安道：“内阁弟子之事，还有这身后隐藏着什么的怡娘，既然接二连三都跟这蛊牵连起来，这件事绕不过去了，五毒谷是必须要去一趟的。”她说完话，思索着往窗外看，下方街市有哄乱的响动，她往下看，又招呼了顾青阳一起，她指着一行急急过街的人。

“是独苏山的崇云宗。”

顾青阳看去，有一行大约十几人赶着过街，崇云宗弟子着皂衣滚金边，除去在前开路一声声喊着借过的两三人，后面跟着的每个崇云宗弟子背上都背着同宗之人，他们面色都极为严峻。

街上之人，见之避让，走过后又聚在一起，掩嘴议论。

顾青阳道：“怎么能在这里见到他们？”

傅若安摇着头：“独苏山就在西岐边不远，他们回宗多归是要经过这里的，只是看这样子，也不知崇云宗发生了什么，希望不要跟我们的事牵扯到一起去，不然搅的范围这么广，就棘手了。”

下楼之后，眼看着赵姨又要来揪着说一阵，傅令赶紧找了个理由搪塞出了大门。

卓生扯了扯顾青阳的衣服，喊着肚子饿，傅令一拍手说沿街往右再拐两个弯有一家新开的客栈，掌柜连着厨子一班子的人都是梁州人士，菜品风味都是那一带的地道味，问几人有没有兴趣。

傅若安只是随意摆摆手，问卓生想不想吃，卓生一脸兴奋，几人一起去了傅令所说的客栈。

几人捡了个靠边的座，傅令招呼了小厮，小厮一声得嘞，便传声去找厨子了。

顾青阳刚要饮茶，剁、剁、剁的步音就往他这边响，不快，却下力很大，地面在震动，顾青阳手里的茶水震得荡了起来，有人站到他身边，巨大的身影一过来，顾青阳身边的光线便暗下去了。

这是个高出常人许多的虬髯汉子，身上肌肉块块绷起，硬撑起衣服，虎背熊腰，这汉子鼻梁往左的半边脸都戴着青铜面具，他站在顾青阳面前，呼吸之间胸膛有幅度地上下起伏，他乜斜着眼，看着顾青阳。

傅若安单手托腮，一手放桌上，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傅令抬头往突然出现的人看了一眼，快速低下头，往顾青阳瞄；卓生下巴抵着桌子，头歪来歪去，根本不去管有什么人，只是等着上菜，喊了声好饿。

顾青阳听到卓生声音，不禁而笑，抬手一饮而尽才抬了头，问道：“阁下有何事？”

汉子往旁边撤了一步，恭敬地弯腰，他的身后传来银铃盈语，穿杏黄绸衣的女子现了身：“何事？你说何事呢？顾青阳。”

顾青阳有些疑问：“欸？”

女子眉目一怒，叱道：“果然是你，真是天意，我抬头一看便是你站窗边，不枉我跟你一路，顾青阳，今日我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