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店里播放着一首英文歌，讲爱情的，最后的结局不怎么美好。

林秋言听着歌，十分缓慢地搅动着陶瓷小勺，热气在眼前升起，渐渐模糊了镜片，对面那个好看的人也跟着模糊起来。

他没有去摘眼镜，只是单纯地不想摘眼镜。

事实上他的度数一点都不高，几乎就是标准视力，即使平时不戴眼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眼镜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有的人就是这样，在人前习惯了伪装自己，撕下那层像模像样的皮就浑身不自在。

眼镜是他高中那会儿才戴的，戴眼镜是为了让自己在心理上舒服一些，所以他要么戴镜框，要么就戴平光眼镜。有了这么一层伪装，他才稍稍安心了一点，曾经最严重的的时候，他几乎不敢跟别人对视。

林秋言知道这是个毛病，但一直没有刻意去管，甚至后来变得严重了，也没去看心理医生。家里人发现得很晚，他们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出了问题，就这么一直拖着，等到后来林秋言上了大学，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才慢慢变好了些。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顾棋问他，为什么不试试隐形，或者干脆不戴？

那会儿顾棋是这样说的，你不戴眼镜的样子明明也很好看。

林秋言没有说话，他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特别的。

因为特别，所以……或许可以试试……

于是他牵着顾棋的手，引导顾棋摘下那副细框眼镜。

这是林秋言第一次出于这种心理，摘下眼镜。

两个人挨得更近一些，顾棋的短发扫在林秋言的脖颈间，他的头发细细软软，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而事实上林秋言也确实那样做了。

修长的手指纠缠着柔软的头发，他贪恋于指尖柔顺的触感，没有注意到顾棋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这是林秋言难得一次的主动。

以往跟别人交往，他从不主动做这种事情，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早就习惯了被这样那样地对待。

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膝盖与膝盖靠在一起，脚下的落叶松松软软，周围满是草木的气息。

相识之初，确实挺好的。

这话说出来有些矫情，但确实美好得像个童话。

不像现在……

林秋言苦笑一下，低头搅拌着眼前的热可可。

“喂，回神了，”顾棋开口提醒他，“眼镜不想擦干净就摘了吧，反正不戴着也不妨碍你看东西。”

眼前这个忍受着模糊镜片的男人有点滑稽，滑稽到让顾棋觉得有些烦躁。

林秋言含糊地应了一声，伸手取下了细框眼镜。

那双生得十分好看的眼睛里再看不出什么温柔随和，仿佛都被他连同那个镜框有些大的眼镜一并摘去了。

“你换眼镜了？上次好像不是这种款式的边框。”顾棋眼尖，从林秋言手中拿过眼镜看了看，“也没在你家里见到过。新买的？”

恋人是个比自己还要小七岁的大学生，年龄上的差距让林秋言偶有不安，他在桌子底下悄悄揉搓了一下手指，说：“是啊……不好看么？”

“还行，你的眼光一直都挺好的。”顾棋没有眼镜布，也不想问林秋言要，于是从桌上抽了张卫生纸替他把眼镜擦干净，还回去的时候问：“今天去医院了吗？”

“嗯。”林秋言接过眼镜，将它折叠起来，搁在一边，又调整了一下角度，将眼镜贴着桌布上印着的花纹摆好。

“怎么说？”

林秋言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摇摇头，“没事儿，老样子。”

“还是不行么？”

“不碍事，”林秋言把手拿到桌面上，活动活动手指给顾棋看，“已经恢复得挺好了，你看，基本没什么影响。”

这句话说得很轻，更像是他在说给自己听。

左手掌心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直延伸到手腕，颜色不深，基本没有带来什么外观上的负面影响，似乎正如林秋言本人所说的那样，这个伤并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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