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第十一章：彼岸花开

在那之后，楚翊和陆祁春又去奔波着找了很多的关系，但都没有什么回信。一提到是有关于邱燕塘的案子，就人人自危，噤若寒蝉，就连已经收下的礼也都被退了回来，直到后来，一看到是陆祁春和楚翊，人们就都像避瘟神一样躲着他们。楚翊和陆祈春不知道凭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无权无势无门路的书生该如何去解救自己的老师，最后饶了一大圈，还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官府身上，可是，残酷的现实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所谓“衙门六扇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真真一语中的。

除了陆祁春和楚翊，还有一个人也在为了邱燕塘的事情到处奔波着，那个人便是邱燕塘那个虽是终生卖豆腐，但是性子却极为倔强的邱二叔。

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这个只会教书习字，连块豆腐都磨不好的侄子会造什么反，便只身一人跑去江荫县的县衙门口击鼓鸣冤，然后也像陆祁春和楚翊一样被官兵打了个半死，可是他没有被吓退缩，而是连滚带爬的继续跑去击鼓，他这样的反抗彻底惹怒了江荫县的县令，最后一声令下，把他定为同党关进了大牢。

而祸不单行是，邱燕塘的新婚妻子林秀月，又因为忧思过度而不幸流产了，那个还不到两个月的小生命尚未来到人间就消失了，小产后的林秀月因为身体虚弱和过度伤心，每日连下床都下不了。已经上了年纪邱二婶每日担惊受怕、心力交瘁，却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床前床后照顾自己的侄媳妇，本就操劳一生的老人更是显出了老态，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般。

自从邱二叔因为去衙门告状被收监之后，陆婆婆就不允许陆祈春出门了。年迈的陆婆婆甚至跪在了陆祈春的面前，边哭边求他。“春儿，婆婆知道你有气节，有志向，但是这件事情是你管不了的，婆婆一把年纪马上要入土了，真的没有办法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春儿，你真的想让我在九泉之下对你的父母没有交代吗？”

一字一句深深扎进陆祈春的心，风烛残年的婆婆如此的卑微与脆弱，让他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的婆婆老了，就算曾经面对着失去儿子儿媳这样的痛苦，陆婆婆也没有哭成像今天这样，一直以来，她都是默默的咬着牙坚持，将自己所有的心力和希望都放在抚养自己的孙儿长大上，只求陆祁春能健康长大，安稳一生，可是如今，就在她行将就木之时，她的孙儿却要博上性命去救人，又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怎么能承受。

看到婆婆的样子，陆祈春知道对于邱燕塘之事，他真的没有办法坚持了。陆祈春满心愧疚的跪在陆婆婆面前，答应了她的请求。这之后，陆祈春每日都只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门，窗外筑巢的燕子生了一窝小燕，每日他都会听见小燕“啾啾喳喳”求食的声音，燕子妈妈会衔来食物喂在张大着嘴嗷嗷待哺的小燕嘴里，那副场景，跟小时候婆婆喂自己饭的时候如出一辙。

闷在家里的陆祈春总是会担心楚翊，从小只要受了一点委屈便会跟人拼命的楚翊，碰上如今的事情只会更加的不要命，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去为邱燕塘讨说法。

那一天，心中实在放心不下的陆祈春，在婆婆睡熟的半夜曾经偷跑出看过楚翊一次，他在楚翊的那个小茅草屋里看到了他。陆祈春不知道如何面对楚翊，只是低下头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

看到陆祁春，楚翊没有愤怒，没有伤心，只是淡淡的对他说：“你是对的，不要伤害陆婆婆。我们只是无权无势的蝼蚁，明知前方是扑火绝路又何苦自取灭亡。”

夜深人静，楚翊狭窄的小屋里只留一盏烛火在桌上点燃着，墙上映出了楚翊瘦削单薄的身影，平静而孤独，而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如石子入水一般，室内突然烛火摇曳，灯影翻动，接着，一只飞蛾扑棱着翅膀落在了桌子上。

“你会放弃吗？”陆祁春忍不住问楚翊。

“说不准，也许会，也许不会。”楚翊回答，语调中不带有一丝波澜。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就都不做声了，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与鼓励的话显得是那样的苍白与无力，而沮丧与送别的话说了只会徒增伤感。

陆祁春临走的时候，楚翊送他到了门口，他轻轻的用手抚上陆祁春的头，静静的看着他却什么都没说。楚翊的身形挡住了屋内的烛火，让陆祁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楚翊的脸上布满的都是深情与温柔，陆祁春突然很想拥抱楚翊，但却一直不敢动作，反而是楚翊将摸着陆祁春头的手顺势落下，从他的背后处一揽，便将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揽进了怀中。

楚翊的怀抱并不温暖，但是陆祁春还是无比贪恋的拥着他，楚翊的手一直在陆祁春的背后摩挲着，一句一句的在他耳边重复：“春儿，好好活着。”

不管是苦尽甘来，还是不得善终，所有的苦难都会有自己的结局，一个月之后，邱燕塘的案子终于迎来了尘埃落定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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