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2)
第二十二章:百转千回女儿心
梁蕖带着陆祈春去见姚苓。
陆祈春挟持着楚翊,小丫鬟扶着梁蕖在前边带路,梁府众多的护院和小厮在后边跟着,他们穿过了三道门,沿着向右的小路走到了尽头,接着一拐弯,又过了一道门,来到了一个明显很偏僻的小院子里。这一路陆祈春走的艰难无比,他能感受到身后梁府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他们随时在找机会抢下楚翊,陆祈春无比小心的把银簪抵在楚翊的脖子上,甚至都已经刺进去了一些,鲜血滴滴的落在楚翊的手上,绽成一朵朵红色的血花。
梁娴带着陆祈春来到的这个院子明显要破旧很多,地上长着茂盛的荒草,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梁娴指着其中其中一间破屋子说:“你要的人就在这里边,你放了楚翊吧。”
陆祈春说:“见到人才能放人,现在就放人我岂不是太傻了。”
“那……你便进去看吧!”
陆祈春走到房门前,狠命用脚踹开了房门,房门“哐”的一声被踢开,震起一层兵荒马乱的尘土,陆祈春怀疑自己的力气倘若再大些的话,这门一定已经碎掉了。房间里边也一样的破旧,屋内正中央的地上躺着一个女子的身影,陆祈春认得那女子脚上的鹅黄色铃兰绣鞋--姚苓在花朝会上也曾经穿过一次,不同的是,那双铃兰绣鞋上竟有一半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而仔细一看,那女子正是躺在了血泊之上。看到此景的陆祈春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需要挟持着楚翊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只是扔下手中的银簪并冲到了地上女子的面前。
陆祈春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地上的女子竟然真的会是姚苓,他最纯真可爱的姚苓,然而此时的姚苓的模样却显然十分的让人难以接受。
曾经细软却总被梳理的很服帖的头发乱糟糟的缠在头上,有一块甚至整整缺了一大块,明显是被硬生生采了下去,额头上一大块被磕破的伤痕,血肉混合着泥土看得人触目惊心,右边如瓷娃娃一般的脸蛋上一片淤青,脖子上还有深深的被掐过的痕迹,很显然是被惨烈殴打过的痕迹,而最让陆祁春崩溃的是攥在姚苓手上的那把剪刀,她用它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然后又狠狠地拔了出来,她知道这样能让自己更快的死去,她是如此的纯洁却又如此的刚烈,血液从她的体内一点点的流出,也让她的生命随之慢慢消失。
陆祁春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会用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他的心像是用巨石在一遍遍的捶打,愤恨与悲痛在他的心头交加,他说不出话来,他想叫姚苓的名字,然而张了无数次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终于他感觉堵住他话语和呼吸的东西开始流动,他继续努力的张了张嘴,一口腥甜的热流从他的胸腔冒出,然后从口中吐了出来,鲜红色的血液被喷在地上,喷在姚苓已经渐渐干涸的血迹上。
梁府最终还是放了陆祁春和姚苓一马,就算是陆祁春把姚苓的尸体就那么大摇大摆的从梁府的正门背出来时,都没有人上来阻拦,有几个想要急于立功的想要冲上来,也被梁蕖给阻止了。
梁蕖,可能是梁府最有良心的一个了,然而也不过是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少女被自己亲生哥哥活生生折磨,却袖手旁观的冷酷之人而已,他并不感激她的善良,陆祁春甚至想要杀了梁蕖,让梁太傅也感受一下失去至亲的感受,可是陆祁春不是楚翊,更不是梁苇,他做不到去伤害别人,那个时候,他只想带姚苓逃离那个人间炼狱般的地方,回到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暖的地方--生尘堂。
姚苓静静的躺在棺木里,她的脸已经被厚厚的脂粉遮住了伤痕,陆祁春知道,姚苓生前是不喜欢这些浓浓的脂粉的,可是她应该更不喜欢脸上带着丑陋的伤痕。窗外一阵风起,吹起了阵阵花儿的清香,是槐花的香味,陆祁春在姚苓的身边堆上了厚厚的槐花,也算是满足着他们的承诺。
陆祁春永远的失去了那个生命中最纯真的事物,那个喜欢对他生气的姚苓,那个喜欢学鱼摊大婶说话的姚苓,那个很会做香的姚苓,那个攒着钱自己不舍得花却一下子都给了他的姚苓,此时却一言不发的静静躺着。陆祁春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噩梦,醒来时,自己正准备去浔阳,却因为姚苓的阻拦耽搁了下来,陆祁春没有去成浔阳,而是留在了清平镇,他们一起静静地等待槐花的开放,做好吃的点心。然而世事无常,最悲惨的那个却是最常发生的那个。
自从陆祈春接回了姚苓,姚叔的身体就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老下去,他的腿还是不能走路,而他却也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一般,每天不是在发呆,就是睡觉,对陆祁春也是话极少,街坊邻居偷偷来探望他,他也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讲述外边的事情,讲述大家正在努力的想办法替苓苓讨公道。陆祈春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认错和照顾姚叔,还有什么能做的,终于第三天,姚叔还是主动对陆祁春说了话。
“把苓苓埋了吧,天天渐渐热起来了,放不了多久的。”陆祁春不知道姚叔是怀着多大的痛苦说出的这句话,那是他生命中视若珍宝相依为命的女儿,可是他几乎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可是灵魂却悄无生气的散了,身体渐渐的变成空壳。
陆祁春去镇上雇了几个年轻人,几个人抬着姚苓的棺木带到山上埋了。出殡的队伍十分冷清,街坊四邻害怕为姚苓送葬会惹怒了梁府的人,没有人敢出来冒着风险送姚苓,关系比较亲近的在前一天已经偷偷的到姚广材的家里打了招呼,姚广材也并没有因为这些平时相处还算不错、而姚广材也十分照顾的街坊四邻没有来送自己女儿的最后一路而表现愤怒,更确切的说,姚广材似乎已经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觉。
陆祈春专门请了一个人用平板车推着姚广材一起送姚苓上了山,这是清平镇外山上一块很幽静的地方,高大的树木在头顶聚合成为遮天蔽日的绿荫,遮挡着并不强烈的日光,四周只有风吹树叶摩擦和小鸟叽喳的声音,这里虽然安静,但却并不冷清,这个地方埋着陆祈春的家人,陆祈春坚信,自己的家人都是善良和蔼的人,他们一定能帮自己在下边好好照顾好姚苓。陆祈春亲手将姚苓埋了,他的眼泪滴落在土地上,却不得不继续着这样的动作,最后,他把一块写着“爱妻姚苓之墓”的碑立在了埋葬着姚苓的坟头。
姚苓下葬的第二天早上,姚叔终于像是恢复了精神一般,这些天都没怎么吃饭的他,居然吃了两碗陆祈春为他煮的清粥。自从陆祈春把姚苓从梁府背出来后,他就住在了姚叔的房间里,请来的郎中说姚叔的腿几乎是以后都不能走路了,恢复好的话可以支撑着拐杖走点路,恢复不好的也就只能以后都卧床了,而这段恢复期是绝对不能下床的。于是陆祈春便睡在了这里以便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姚叔吃过早饭后,把陆祈春叫到了床边,这是他出了事后,第一次肯跟陆祈春聊天谈心。
“春儿,这……一切都是苓苓的命,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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