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娇儿（1/2）
“了行、了行……快醒醒，该起来做早课了。”四更时分，护国寺一间普通僧房，一张大通铺横七竖八睡了十多个小和尚，外头寒风呼啸，房里却因着这群少年的炽热气息，氤氲着丝丝暖意。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清清秀秀的少年僧人，身上裹着一件深色棉袄，手里提着盏泛黄的油灯，正站在床边，轻轻唤着依旧好梦的小师弟。
冬天的日头本就出的迟，昨晚又下了一夜的大雪，现在房间内外一片漆黑，只有这小小油灯，巍巍颤颤地提供着点点光晕。
了行揉了揉眼睛，躲在被窝里轻轻打了个哈欠，一张脸瘦瘦小小的，大大的眼睛却又黑又亮。他看着上头温柔注视着他的少年，扬起一个可爱的笑脸，“了远师兄，今天是我们去做早课吗？”小孩才四岁多的年纪，正是娇气可怜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像是还没断奶的小狗，听着让人心都要化了。
了远笑嘻嘻地捏了捏小师弟软软的小脸，“是呀小懒猪，还不起来，等下大家要饿肚子啦。”
了行两只小短手抱着师兄的手，眯着眼睛在脸上蹭了蹭，白白瘦瘦的小脸笑得红扑扑地，“了行不懒呀！了行准备起来了呀！”
了远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笑着骂到“你这个小滑头”。一边帮他去找衣服鞋袜，一边细心叮嘱。
“昨天晚上连着下了半夜的大雪，虽然听着下半夜停了，但今天天气应该会冷的很，还好前几日师傅让师兄们下山时换了几尺厚棉布，师叔又帮你做了新的棉衣棉裤，等下你换上可不要再淘气弄坏了，不然冻出病来，虽然寺里师傅师叔们医术好，可山下兵荒马乱的，买药都买不到，到时有你好受的……”
了行还是小孩心性，哪里耐烦听他师兄在唠叨些什么，只是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瞧着他，一边伸开手让师兄帮他穿厚厚的新衣服，一边好奇的问，“真的下雪了呀？雪是什么样子啊？是爹娘说的白色的吗？好不好吃？是甜的还是咸的？了行还没见过雪呢……”
了远听着小孩一连串的问题，哭笑不得，正准备说话呢，就听到旁边被窝里一个少年和尚笑着说“什么甜的咸的，我告诉你呀，小馋猫，雪是苦的，吃起来像喝药一样呢，你千万不要到地上捡着吃哦！”
了行听到这话，小脸上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语气里还有一股浓浓的担忧，“怎么会是苦的?昨天师傅还和师叔说要用雪泡茶喝呢，难道师傅病了，买不到药，所以拿雪雪当药喝吗？”
他一说完，铺上的小和尚们突然笑成了一团，“哈哈，师傅原来总想着要喝药哦，等下记得让师傅给你尝尝。”了行是所有和尚里年龄最小的，根本不知道这些师兄们在笑什么，只好委屈地看着了远。
了远笑着捏捏他的脸，把他抱下床，一手拿着油灯，一手牵着他往院子走，“小师弟，他们都在逗你玩呢，别理他们，走，师兄带你看雪去。”说着对还在嬉笑的少年们骂道：“你们几个，要是不想睡了就来帮了行做早课，亏得一个个都是师兄呢，躺在被窝里害臊不害臊！”
铺上的少年们被他一骂马上噤声安静下来，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说大也比了行大不了多少，大冬天的当然想赖在被窝里，何况说是早课，吃苦的都是隔壁院里更年长的师兄们，他们这群孩子本来就是凑凑数，也没人要他们真的做什么。
了远看着这群开始装死的小猪崽子，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这些孩子都比他还小呢。大家能聚在这里，不过都是些被佛祖垂怜的可怜人。
说起护国寺的大名，那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护国寺是三朝国寺，已经存在了近千年，在这千年的时光里，一直备受从皇室到平民的敬重，就算是乱世征战，也没人会把主意打到护国寺的头上，山上的僧人也能在乱世安享几日平静。
一是因为上山的路比较陡，山上物资充足，僧人们可以自给自足；二就是因为“圣僧”。护国寺所在青州和徐州交界处，山门所在被当地人称作青极峰，而护国寺之所以得名，是因为一千年前舍身护国的圣僧。
当时中原刚结束动乱统一，燕朝新建，国力衰弱，天下壮年男子十不存三。就在这百废待兴的时候，不知从西北方哪里跑来一支庞大的异族军队，一个个凶神恶煞、武艺高强且兵强马壮，来势汹汹势如破竹，烧杀劫掠一路南下。
若只是外族入侵，倒也没什么，毕竟百姓们经过十多年的战乱，早就习惯了人命如草芥，只要还有一丁点希望活下去，都不会绝望。
然而那短短几年，却让中原百姓明白了什么是人如牲畜、毫无活路。异族一路屠戮，只要金银财宝和粮食，不要城不要人，每到一地必定把当地百姓屠杀殆尽，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战乱过后的中原大地因此人心惶惶、哀嚎遍野，燕朝将士在争权夺利中损失惨重，已经不能组织有效的抵抗。
最后就是一名叫凡之的僧人，组织僧兵和民兵，指挥百姓进入修罗场，他武功高强、精于兵法战阵，带领这只被他调教得神鬼莫测的僧兵游荡在神州大地，阻止了异族的进攻，并且在两年之内消耗了异族主力部队，直到最后和异族首领同归于尽，燕朝军队才能彻底把异族打出国界。
正因为凡之救了千百万百姓的性命，因此他被后人尊称为圣僧，学法的寺庙被尊为护国寺，并且不管这一千多年天下分分合合，护国寺落在哪个皇帝手里，都是天下人所共同敬仰的国寺。
当然，护国寺有如今的赫赫威名，被天下人共同敬仰，也和传说中圣僧留下的至高无上的武林秘籍“清心诀”有关。
据说“清心诀”是最顶级的内功心法，练这种内功的人，不仅内力的积累速度远超常人，而且永远不会走火入魔。甚至只要心脉没有断绝，不管受多重的伤，内力都不会被打散。换句话说，只要人没有死，那么就不可能会被废去修为！
更夸张的是，江湖上千百年来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把“清心诀”练到最高境界可以让人多一条命！还有人说当年的圣僧其实在断魂谷一役并没有死，而是凭借这个功夫重新活了过来，并且最后还娶妻生子留下了子嗣……
当然这个传说野史味很浓，一般人也不怎么相信，但就算不能死而复活，哪怕仅凭内力永远不散这一条，就足够练武之人对这门心法趋之若鹜了！
这么一本神奇的功法当然会被很多人垂涎，千年来也有几个不怕死的想入寺去偷秘籍，不过无一例外都还没进大门就被打了出来。护国寺里僧人的功夫到底有多高，一直是江湖里的一个不解之谜。因为他们常年待在山上，偶尔有几个大师下山云游，也没几个人见他们动过武。
不过越是神秘，越是让武林中人好奇，对这些隐于深山的僧人也更敬畏和恐惧。曾经有些武痴想狠下心把自己孩子送进寺里去，不说练得天下第一，至少把那本神乎其神的武林秘籍背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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