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尘事（1/2）

了尘等一众僧人回到寺里时，已是掌灯时分，领头的师兄去向负责俗事的师叔回禀，其余人先去用了给特意他们预留的饭菜，然后便各自往前院做晚课去了。

了尘让了行跟着师兄们去经堂做晚课，自己却往方丈院子走去。

护国寺的方丈慧空佛法造诣极高，医术了得，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他慈悲为怀，少年时云游天下，救治过无数百姓，在民间备受赞誉。后来得知这个云游僧来自护国寺，有不少百姓称他为圣僧转世，菩萨心肠。

了尘轻轻敲了敲门，“扰师父清静，弟子惶恐。了尘心有执迷，特来请教师父。”

未片刻，房内响起一声轻叹，“既如此，你进来罢。”

了尘愣了愣，却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推开门进去。进来才发现，原来方丈正在灯下看信，神情极为专注，桌上还放了封笔迹未干的，也不知是写给谁。

了尘走向前朝大和尚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口中说道：“师父，弟子今日和众师兄前往后山，发现一些事情，很是不解，特意来向师父请教。”

了尘对这个和尚是很尊敬的，也一直把当真正的师尊看待，毕竟他只是死了又活，并没有真正活过一千年。真算起来，两辈子加起来他也只是大和尚的晚辈，执弟子礼并不亏，何况护国寺的这个方丈是个真正有大慈悲心和大智慧的。

慧空放下信，示意弟子坐到前面的蒲团上，“无须多礼，坐吧。从你进寺起，贫僧便知道终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你已经发现有人在打了行的主意吧？”

慧空亲自倒了一杯茶，端给眼前这个聪慧无比的小弟子。

了尘接过茶点了点头，突然发现不对，他惊讶地看着方丈，“师父早已知道我是……”

慧空品了品茶，笑着点点头，他这个一贯波澜不惊的弟子也还是会有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啊。

“贫僧的确知道，说起来，寺中这千年香火都是自你而来，阁下智慧过人、至善至情、文治武功样样出众，这一声师父老衲听着颇为汗颜呐。”

了尘苦笑，“师父可别这样。便不说山下人常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是您多年来尽心教导养育的恩情，这声师父也是应该的。至于所谓慈悲心，别人不知我底细，师父这几年日日看护我长大，弟子到底如何您怕是早有判断。”

“世人以为如何，你便如何？他们以为怎样，你便怎样？若无恶意，即是善念；如为善举，即是善举；善恶在人心，不在他心，在己心。”慧空放下茶杯，正视着这个命途多舛的弟子，这番话既是劝慰也是告诫。

了尘低下头轻轻应是，“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父教诲。”至于真正听进去没有，恐怕只有佛祖知道了。

慧空摇摇头，眼前这人经历过于坎坷奇特，心中执念早已根深蒂固，也就不再相劝，便转开话头，“你有何事不解便直说，贫僧必定知无不言。”

了尘想了想，觉得其他都可以先放，这件事实在是令自己纠结好久，万分不解，“师父说您早已知道我是千年前的亡人，请问师父是如何知晓？我又为何会来到这千年之后？难道这世上真有神鬼轮回不成？”

慧空说，“这世上有没有轮回？你也是佛门弟子，你说有还是没有？至于贫僧为何知晓你的来历……不是贫僧知晓，是历代护国寺的方丈都知晓。”

“嗯？”了尘看着大和尚，听不明白了。

慧空注视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弟子，眼神里似有岁月流转，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千年前另一个孤寂的身影……

慧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充满了怜惜，“护国寺每一任方丈都知道你会来，因为我们的使命就是在这里等着你来，或者说，护国寺之所以要存在，就是为了迎接你。”

饶是了尘活了两辈子，现在也被这骇人听闻的话震得目瞪口呆。什么叫都知道自己会来？什么叫护国寺的存在是为了迎接自己？？？

慧空仿佛不知道他的话多匪夷所思似的，再开口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身死之时，与你一同在这青极峰出家的僧人都已尽数战死沙场，可为何还会有这护国寺传承下来，并且千年来任它风云变幻沧海桑田，都屹立在此，不问俗事？”

了尘喃喃自语，“是啊，为什么呢？那群死士的确都已经尽数战死，应该不可能还有幸存者回到寺庙。可是如果不是那些人，谁又知道自己的武功？就算是神仙府，应该也只知道自己练的内功吧，不应该所有外功和自创心法都毫无遗漏地传承下来才是。”

“除非留下护国寺传承的人对自己无比熟悉，可又不是当初那些跟着自己出家的死士。这样的人，的确有一个，就是……”

了尘猛地抬头看向方丈，语气意外有些焦急，“难道护国寺是云齐留下的传承？”

慧空却朝他摇了摇头，了尘像泄了气一般，觉得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被冻回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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