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1/2)
艳阳渐渐西沉,躁动的空气跟着安静下来,半个天的火烧云把山涧里的村落拢在脚下。
屋舍和田野,绑着红绳的桃花树和木桩上高高挂起的灯笼,还有来来往往嬉戏热闹的人群,换卖的农品,女儿家绣的小玩意儿,或少许布缎首饰,无一不被镀上一层红火灿烂的光辉。
村里的长坝口不再像往日空旷,更像一个小小的交易场。
阿颜提着七转百鸟灯从院子里迫不及待地冲出去,停在大门口时,回头催促着还在锁堂屋的人。
“快点快点,灯会已经开始了。”她挥舞着左手,余晖斜照下,粉白绣花纱袖清雅灵动,曼妙动人。
直到院子里的人走近,阿颜左看右看,最后又忍不住上前,嘟囔着,“我有点后悔了,要不你还是换那身黑衣服吧。”
阿颜空闲学做针线,用黑色的布料给他做了一套衣服,最外层是剩余的细白纱,也是琼香果染成。
虽然手工一点也比不上他身上这一件,不过将就着还是能穿的。可惜顾严只试了身就立刻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衣柜最里面。
看他态度是要好好收藏不打算穿的样子。
让他换上黑色的衣服并不是说他穿着就不好看,而是身上这身实在太出众了。身形被修剪得挺拔修长,无论是精致的五官还是气质,端得是清风月白的如玉公子,哪里有点农村小子该有的样子。
这样招摇的去灯会,天知道又有多少飞蛾明知是火也要扑上来。
所以,阿颜真的是后悔了!
谁知顾严不领情还揶揄道,“刚才是你求着我穿,现在你又要我换,狗也没那么听话。”
阿颜站着不动,嘴皮翘得更高,足以挂个灯笼了。
两人在家已经耽搁了时间,再晚怕真错过开场。顾严只能亲亲她的嘴儿,好生哄着人,免得到时候哭。
而且这灯会她心心念念了个把月,也是两人第一次一起过灯节,顾严不想错过。
一边无奈道,“我教你个办法,到时候你把我紧紧护在怀里,来一个人你就瞪一个人,我保证没人敢跟你抢。”
阿颜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两人踩着晚霞顺着村里主干道向长坝走去,原以为他们已经是最晚的,没想到一路上携妻带儿一家子也不少。
还没到达人流集中的地方,两人已经成为了一路上众人的焦点。
因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灯节,每家每户都会在这一天换上隆重的衣服,虽不要求必须新布裁制,但至少不是平日里田里农作的短袖短衫。
若是还没见到顾家夫妻两时,大家心里还会为身上的衣物高兴。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先不说人家的长相,只瞧瞧人家那布料,瞧瞧人家那绣花,还有款式也是村里人从来没见过的,与他们的相似但看着就是更舒服更好看。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着实闪了大家的眼,那个羡慕啊!
男人就拿自家身材走形的媳妇对比,女人就拿自己黑不溜秋的男人比,真真是要气死人。
阿颜脸皮厚也招架不住周围火热的目光,不说多讨厌,只是觉得实在是有些难受。
本就因为不同而被排挤在外,现在这种情况感觉更微妙了。
左手突然传来热度,是因为有人紧紧握住了她。阿颜要挣脱,又想着衣袖宽大多层,两人的双手正好被挡住,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手指间的亲昵。
所以就放任不管。
顾严却突然问道,“出门前你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写了什么,还不要我看”
此时的阿颜却很诚实,没再躲着他,“就是几句话,没什么重要的。”
但她悄悄向后移地七转灯没是逃过顾严的眼睛,一伸手,“既然不重要那看看也无所谓咯。”
眼疾手快,阿颜一介小女子哪是他的对手,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被抢了去。
顾严定眼一看,哪里是不重要的几句话,分明字字深情扣在他心头,无论如何都是拿不下来了。
不自觉念了出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顾严心暖,把灯还给低着头却依然能看到她艳如桃花的侧脸,在她手心里扣了扣,颇有些得意,“你就这么喜欢我。”
阿颜视线一转,大大方方地回应他,语气肯定,“难道你不是。”
两人一愣,突然相视而笑。
幸福的氛围萦绕在两人身旁,看得旁人又恨又羡,像纠结成一团乱糟糟的麻线堵在心口,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反正就是很酸爽。
从村尾到村头的路不算远,一路上聊聊说说眼看着就要到了。
阿颜眺望主干路尽头的大拐角,已经隐约能听到灯会里传来的乐器声,心里雀跃。只要转过这个口,美丽的灯会就近在眼前!
这样想着就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可惜天不如人愿。
太阳已经下山,四周黑了下来,唯有大路两旁的灯笼照着光亮。
原本和缓的清风突然簌簌大作,推锵着野兽低吼声而来,只见田间及腰高的水稻里好似有什么动作在快速穿过,被踩踏成一条细长的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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