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2）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 皇帝累了，先行回寝宫歇下。

皇帝走了, 众人也陆陆续续离开。那个叫华晔的少年，不知从何时起停止了舞剑，此时席面之上压根儿看不见他的踪迹,大概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时, 已经悄然离开了。

人如鸟兽散，不一会便走了个干净。

殷旭还站在原地，脚下躺着个阿才。阿才方才嚎哭得累了，便昏睡了过去，此时呼呼打鼾，睡得正香。

殷旭本来不想管他，但此时是夜里, 吹着凉风, 她怕阿才着凉惹风寒, 便没有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毕竟明日就要出发，北上的路艰难险阻, 若是途中得了风寒, 缺医少药的, 那真是有得罪受。

她想了想，要怎么把他抬回重明宫去。凭她的力气，背也可以, 抱也可以, 但她瞥了瞥脚下睡得鼻涕泡泡满天飞的阿才, 最终拎起他的后领，往地上拖去。

不过走之前，她可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她答应过荣嘉要等她。

于是她拖着一个不省人事的阿才，站在树下左等右等，总算盼到了飞奔而来的荣嘉。

荣嘉脸上还戴着那块丝帕，离去地太匆忙，还来不及摘下。

“对不起，刚刚秦国公老夫人找我说话。”荣嘉撇了撇嘴：“我看她年纪大了，不好意思说要走。”

殷旭笑了笑：“我等殿下，是应该的。”

荣嘉原本心里还七上八下的，担心殷旭因等她太久而不大舒服。

其实她明明知道殷旭不是这样的人，可内心还是因为今夜两人关系的改变，而有些忐忑不安。

她心中虽忐忑，却又十分雀跃，今夜的殷旭，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殷旭的笑虽然还是那样和煦温柔，可这暗潮汹涌之间，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或者说，需要被改变。

她是她的殿下，可过了今夜，她又想下定决心来，以后不要做她的殿下。

“我以后......不会叫你等这么久了。”她说。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也别叫我殿下了吧。”

殷旭一脸疑惑：“为何？”

“反正别叫了，”荣嘉转过头去，神情有些别扭：“......生疏。”

“那叫殿下什么？”殷旭笑道：“荣嘉？”

荣嘉一个哆嗦：“不，我讨厌这个名字。”

殷旭想了想，好像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轻轻解释道：“殿下，这个称呼，我只对你一人叫过。”

这会儿喝了酒，荣嘉的小脑袋瓜子依旧十分机灵：“你骗人，你叫过那个原先翊秋宫里封的海平县主殿下，我都听见过。”

殷旭哪里知道她记性这么好，尴尬地干笑两声：“那不一样。”她认真地说道：“在过去好多年，我从没有叫过旁人殿下，直到遇见了你，我的殿下，只有你。”

过去好多年里，只有别人叫过她殿下，为她臣服，为她屈膝，为她折腰。这个称呼，是她过去的荣光，是她身份的记忆，可她愿意就这样称呼荣嘉，她是她殿下，一直都会是。

荣嘉虽然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但她知道，这一定是情话。她的脸红到了耳根，她悄悄看了看殷旭，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她心底又开心，又觉得自己好没用好丢人，明明也没说什么过火的话，可自己就是不争气。

好在天黑，还戴着面纱，她瞧不见。

想着想着，突然听见脚下有人打了一个嗝儿，把荣嘉吓了一跳。她低头一望，看见了被殷旭拖在地上的阿才，睡得歪七扭八，可劲儿哼哼，实在是......太煞风景。

“......可以让他醒过来自己爬回去吗？”荣嘉说道。

殷旭顿了顿：“不太好吧，他喝醉了，夜里又凉，染了风寒就不大好了。”

荣嘉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她轻哼了一声，走在了前面。殷旭看见荣嘉走了，赶紧拖阿才跟在后面。

走了半天，荣嘉突然停下脚步，又转过头来，说道：“要不我找人来帮你拖？”

殷旭看了看四周，苦笑：“人都走了，上哪里去找人。”

荣嘉轻声嗔道：“木头。”转头又走了。

殷旭觉得莫名其妙，想追上去，但扯着一个拖油瓶，也不好健步如飞，只能闷声跟在后面。

终于走到了重明宫，宫门有人在候着，殷旭把阿才交给宫里的小黄门，交代他们好生照顾他，莫让他病了。

拖油瓶扔掉了，殷旭跟着荣嘉走到了她的寝宫前，她驻足不前，荣嘉回过头来望她。

“殿下，不早了，是该休息了。”

“你，不进去吗？”荣嘉转过身来，站在她面前。

“殿下应当早些安置下了。”殷旭笑了笑：“明日一早，还可以见到的。”

荣嘉犹豫了半天，扭扭捏捏地，拉住她的衣袖，低着头，轻轻地晃，也不说话。

殷旭知道她是在撒娇，心底一片柔软，拍了拍她的头：“殿下乖，早些进去吧。”

荣嘉不情不愿地说道：“拍脑袋长不高的。”

殷旭笑道：“殿下已经比旁人要高了，还要长吗？”

荣嘉瘪了嘴，过了半天，问道：“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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