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2）

酒过三巡, 荣嘉便借口身体不适, 提前离开了。她从前厅去往后院时，穿过一道土廊, 武兰和阿才跟在她身后，迎面便撞到了殷旭。

荣嘉垂下眼眸, 好似压根儿没有看见她一样，匆匆擦肩而过。武兰也跟在后面行色匆匆，倒是阿才，急里急忙地用眼神给殷旭打了个招呼, 挤眉弄眼的, 好不滑稽。

“殿下。”殷旭突然叫住了她。

荣嘉顿住脚步, 但是没有回头。

“身子......好些了吗？”

荣嘉没有问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的,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在意殷旭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好多了, 多谢挂念。”

她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好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一样。殷旭也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 她们的动作，其实彼此都不会看见。

见殷旭久久没有说话, 荣嘉说道：“你......路上保重身子。”

殷旭顿了顿：“好, 殿下也要保重。”

相对无言，荣嘉动身便离开了。阿才落在后面, 不知道在比划些什么, 像是吃了黄连, 在殷旭面前一顿捶胸顿足。

“阿才公公，你想说什么？”

阿才这才说出话来，他先看了看已经走在前面老远的荣嘉，确认殿下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然后扭过头来抱怨道：“殷姐姐，先前我还抱怨，觉得殿下总是叫我给姐姐你传消息麻烦，可现在殿下也不知咋了，不思茶饭的，脾气也坏了许多，还不让武兰姐姐贴身伺候。这反常的，更叫我难受了！殷姐姐哟，你和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我现在是奴籍，之前给殿下添了不少麻烦，现在不才是正常的吗。”

“不，总觉得不是。”这会儿阿才脑筋倒灵活了起来，思前想后，总觉得这样子绝对不正常。善于总结的他，总结道：“殿下一定是变了，离了扬秦，便觉得好似天高任鸟飞了，不爱学习，也不尊师重教了，不将殷姐姐你看在眼里了。”

他还用了“天高任鸟飞”和“尊师重教”这两个高难度成语，可见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口出此言。殷旭没有反驳他，就静静听着他说。

“我就说，殿下最近那么冷漠......哎呀呀，这样下去可不行的......”

不等他说完，殷旭看着他背后：“武兰姐姐好。”

阿才赶紧住嘴，悻悻地转过身，就要跟着殿下离开的方向的追上去，可他一回头，发现后面根本没有什么武兰姐姐。

再回头看殷旭，殷旭一脸微笑地看着他：“阿才公公，记得看好殿下哦。”说罢，便转身走了。

现在，关于荣嘉的任何说辞、谎言，她都没有力气编造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通古人把他们这些奴籍安排在牛棚，和通古奴隶们住在一起。但江阳郡王的手下同那些通古人说情，说他们中原的奴籍，虽说也是奴隶，却比牲畜要好上许多，比不得通古的奴隶。多亏了此人一番说辞，殷旭他们才被安排住在了土屋，一个大通铺，睡上七八个人。

这座庄园修得狭小，夜半时分，还能听见前厅传来男人们喝酒划拳的声音，说的全是汉人不大懂的通古话，若是仔细分辨声音，便知是土鲁和他的旧友，喝得正畅快。

土鲁自从王城出发前往扬秦，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入了温国境内，束缚甚多，喝酒驰马都不爽快，好不容易回到草原，又见了老友，自少不得一番豪饮，畅快淋漓。

殷旭夜里一向睡眠浅，不知他们闹到夜半几时，才偃旗息鼓。只是早晨出发时，听人说土鲁将军还在昏睡，叫醒了也神智不清，还是酩酊大醉。

他那贵族老友想要多留他一日，可土鲁的副将说不行，这和亲公主在队伍之中，一天也耽误不得，若是因为喝酒误事，宗翰可能会砍去土鲁拿酒杯的那只手，还不如将土鲁驮在马上，等他酒醒了便好。

江阳郡王没有主意，通古人说什么便是什么。通古没有辇或者车之类的东西，他们将土鲁往马上一扛，让他像口麻袋似的趴在马上，他也不嫌姿势难受，趴在上面睡得跟打雷一样。

只是临走前，那通古贵族用通古话叽里呱啦不知说了些啥，江阳郡王问译语指使，他说了些啥，译语指使翻译道：“这位大人说，往北到邦马峰前，有两条道，勿要走错了。”

华晔在旁边，问道：“哪两条？哪一条是对的？”

译语指使把华晔的疑问翻译给那人听，那人又说了一通话。

译语指使说道：“他说峰前以融雪为界，自会看见两条路。走往西的那条。”

江阳郡王和华晔都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队伍出发，继续往北，殷旭一夜没睡好，神情疲乏。现在整队都是疲乏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也不愿也不必再做掩饰。

队伍出发，浩浩荡荡。出发时是两千多人，现在只余了一千九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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