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1/2）

大军拔营, 军鼓送行, 楚人有传统, 行军前祭天，杀猪杀牛, 将牛头、猪头供奉给上天，祈求上苍保护军队所向披靡。

在南熏门前，图扬威风凛凛，他将一碗牛血泼在了地上, 代表祭天正式结束。军鼓震天响, 他的披风猎猎，老当益壮, 意气风发。

禧阳城被占领的消息至少需要十四天从抚良往返，调配军队支援则需要更长的时间，自从禧阳城建立以来, 它被攻占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朝廷也极少想着去加固禧阳城背后的防线。

天时地利人和, 楚界西北最大的粮仓, 已如图扬囊中之物。

与图扬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旁神色萎靡的殷旭, 自打殷旭进入禧阳，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不是和图扬争吵, 就是想这样闷闷不乐。她被图扬日夜监视, 确保她没有机会和城中的殷氏旧党联系, 她就连普通的傀儡都不如，傀儡至少光鲜。

祭天完成，图扬看着身侧的殷旭，突然笑道：“殿下可还记得过去这样的光景？”

殷旭摇摇头，不说话。

“殿下可不能这样消沉，以后这样的日子，可还多着，殿下可要习惯着些。”

殷旭突然扭过去头，盯着他的眼睛：“五年前攻入皇宫之前，大将军可也如这般，祭天地，祭鬼神，以求能顺利杀入？”

图扬脸色一俺，当即黑了脸：“殿下还是注意措辞为好。”

“怎么，你做过的事，还不准旁人说了不成？”

图扬看着突然咄咄逼人的殷旭，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叫你殿下，是我念及旧情，给你脸面，不要以为你还真的是什么狗屁殿下。”

殷旭突然笑了起来：“难得你直接撕破脸皮，话说得这么难听。以前虽然藏着掖着，但至少面子上过得去，怎么了，大将军，如今——你觉得不需要我了是吗？”

图扬冷笑一声：“殷氏，除了你，还有旁支。”

图扬以为自己这番话，威胁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本以为殷旭会害怕，毕竟她如今唯一的依仗，不过是自己的过去的身份。

可没想到，殷旭脸上沉积已久的阴霾居然一扫而空，她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了一种名为“轻松”的情绪：“大将军此时一定觉得，千里江山，已好比将军囊中之物，殷氏无能，赵氏无德，如今将军你以禧阳为起点，出奇不意，凭着十二万大军，打下西北半壁江山不是问题，迟早叫赵阁输得彻底，是吗？”

图扬神色一顿。

“大将军难道从头到尾就没有怀疑过，为何这十万守军，会如此容易地就被收编呢？”殷旭笑道。

图扬突然脑中一窒。

这时，庄严肃穆的军鼓突然变调，鼓点密集，狂放不羁，图扬从未听过这样的鼓声，他左右张望，却发现除了他和他自己的人马，没有人为这骤变而感到疑惑或者骚动，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弥漫。

他将自己军中的统领封为禧阳城守军的旗头、都统，来取代那些不听话的人。他此次出征，也没有全部出动所有的禧阳城守军，而是只带上了三万，自己的亲卫则有两万，一可以制衡，二则若是大胜，这三万人将会获得他的赏赐和擢升，他要一步一步收拢这些部队，直到所有人都能为他所用。

他曾想过，他杀了读指挥使，还杀了很多旗头、都统，这十万群龙无首的军队失去了主心骨，也许不会特别听话，他赏罚分明，让所有人知道生乱的下场只有一个死。他还将这些军队分开安置，对不同队伍不同地对待，让他们无法齐心，相互猜忌。

他做了很多很多事，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军队并不是一盘散沙，这十万人知道他要到来，知道他可能会做什么，他们隐忍不发，配合他的演出，直到......

“大将军，你还记不记得，你曾教过我一句话。”

图扬猛地看向她：“你在玩什么花招？”

殷旭自说自话：“你曾教过我，杀人为下，诛心为上。”她嘴角一勾，轻笑起来：“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在心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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