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洪思聪又一次惹怒了云局长,我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平静地吹散了水面的茶叶,“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部下无奈地笑笑,“还不是因为北极银狐家的小姑娘,洪队长八成是看在发小的面子上舍不得抓她。”
“妖界谁不知道洪思聪那小子一天到晚围着白纤楚转,云局也是心大,把这事交给他。”
“云局虽然严苛,洪思聪也被他扇飞过无数次,但还是稳稳地坐在魔都分队队长的位子上,还有医药中心那边的苏澈,听说是洪思聪的小舅舅,云局似乎也对他不错。真不知道为什么云局和北极银狐关系那么僵,和洪家倒诡异得平静。”
提到苏澈我想起来,他刚实习那会儿当着云局的面办砸了事情,所有人都做好他被扇得面目全非的准备,云局却一反往常地走到他面前,还将他把胸前的铭牌扶正,“好好干。”
虽说还是一副臭脸,但这言语间莫名的老父亲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说句讨打的话,云局您这幅样子还不如把他扇飞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死神来你家里冲你一笑(狰狞的那种),走的时候还贴心地替你关上了门,就问你怕不怕?
等云局离开后大家一窝蜂地涌过去叽叽喳喳地问起苏澈和云局的关系,苏澈没被云局吓到,反而被这架势弄得直皱眉,“我又不认识他,姐夫提起他也没什么好话。”
想到这里我轻快地喝了一口茶,“洪思聪是有洪先生罩着的,洪先生上面还有早已退隐的南风局长以及一帮老人,云局多少还是要看他们面子的。”
部下微笑,“可您是妖界千百年第一位身居要职的女性队长,也是唯一一名角逐局长位子的女性,云局也有意栽培您,若是您——”
我转过头望向她,“我在这个位子,一是我稳得住,二是来帮助洪家平衡小型动物的势力。和洪思聪抢局长的位子,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还有一句话我没说,云中鹤让我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他力排众议任命我为北平分队队长,我便做好本职,维护在人界的每一个妖,也抓尽和人类私通的妖。
部下似乎还不死心,“可洪思聪是个纨绔……”
“他若真纨绔,还能收服魔都分队?别忘了,魔都那边送过去的妖非富即贵,稍有不慎就得罪一片人,这么多年你可听到那里有什么不和?下去吧,再让我听见这种话,你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笑笑,“您越来越像云局了。”
像?我不像任何人,曾有人说登上北平分队队长的位子是因为我活得像个男人,没有情,没有爱,也没有女性的温顺和柔软。对此我嗤之以鼻,这群人自己不如我,便找了一个借口把我当成他们的性别同类,来弥补他们那可怜可悲的自尊心,也难怪他们只能在阴暗处对云局的做法窃窃私语,却从不敢当面拿行动出来抵制。
我至今记得云中鹤任命我为北平分队队长那天,他沉冷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直到那些沸腾和议论在他的高压下生生熄灭,“在我这里不谈性别,只谈能力。诸位若是不服,便拿出成绩和林女士比比!”
那天我成为妖界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队长,可他的眼神甚至都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半秒便匆匆离去,在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我从来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忘了说,我叫美兔,林美兔。
有时候姓名是对人莫大的讽刺,如我没有兔妖姣好的容颜,脸上的刀疤更让我和“美”这个字沾不上半点关系。那道褐色的痕迹从鼻梁深深的拉到脸颊,歪斜又扭曲地覆在脸上,像一条蠕动的虫,可怖又可憎。
刀疤是小时候留下的,那时候没钱买贵的药,于是便这样凑合着长大,直到深深印在皮肉里,再也祛除不掉。
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容颜并不能替我挡子弹,也不能帮助我圆满的完成任务,好友曾叹息地看着我的脸,没有那道刀疤会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妖。我拍了拍她的肩,我又不是靠脸吃饭,再说了,我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的脸。
因为不在乎,所以我从来没去遮过那道痕迹,直到我遇见了云中鹤。
他冷若冰霜的眼里透着森严的冷漠,没有鄙视,没有惊讶,只有看到一个人才的赞许。
于是我便成了他的一把刀,也只是一把刀。
我和他身边的部下一样穿着统一的制服,带着黑色的口罩,那时我突然有些感谢设计这套衣服的人,因为那个口罩替我挡去了脸上的伤疤。
尽管我知道云中鹤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可我依旧,隐秘地感激。
因此直到我就任北京分队队长,调离他的身边,我依然戴上了口罩。不为别的,只为有一天他来北京视察,能看到我所能呈现给他的,最好的样子。
在他身边做事的时候,我时常看着他高大深沉的背影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落叶簌簌落下,坚毅的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孤独。
我不知他为何孤独,他那样的男人,不会因为高处不胜寒而矫情,那么他又是在想着谁?
是他已故的妻子吗?
我摇了摇头,不会的,云中鹤不会爱上任何人,这么多年无数女人企图走近他,妖艳的,清纯的,高傲的,温顺的,那么多美丽的绝色踏着轻快的步子靠近他,却无一不被凛然地拒绝,只收获到满怀冰凉的空气和一双冷漠的眼睛。
权力才是和他走得最近的,他也只需要权力。
何况那位早逝的妻子,连一张照片都没能留下,她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妖界上上下下都找不到她生活过的一点痕迹。
若是真爱,怎么会连一些缅怀的东西也没能留下?
想到这里我有些可怜这个女子,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只是云中鹤上位的跳板,她短暂的生命无声无息,死后云局也不怀念她。
我不想做这样的女子,哪怕我知道云局不会爱上我,甚至根本不会关注我,我依旧会做好他交给我的每一件事,这样他日后想起我来,还有一个有用的评价。
可我也依旧不懂他,他周身永远散发着拒人三米之外的寒意,那股低沉的气压给他汇出一堵坚硬又冷漠的外壳,毫无温情地摧毁挡在他前面的每一个人。
哦对了,已经没人敢挡在他面前了。
他左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翡翠的戒指,淡淡的血色在其中浮沉,他经常无意识地转动着它,像是在轻抚自己的爱人。
那时他的眼里,是罕见的温和。
后来我再度看到了那种神情,悲伤,思念,怅然,因我和青阳离他最近,而轻易看到他眼中泛出的爱意。
那一刻我如遭雷击。
他本来是去医药中心视察的,却似乎想到什么事情,顶着众人疑惑的眼睛穿过重重的楼层,来到一处早已废置的研究所。
这个积满灰尘的楼道恍若从过去的时空穿越而来,印有日期的封条为整个楼层渲染出森凉又压抑的气息,又或是几十年间这里从未有人踏足,从而保留了原本的布局。
一束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细碎的灰尘在其间翻飞,蛛网零落地分布在走道里,灰白的墙壁透着冷冽的压抑。手下的人想在他前面把封条撕开,他摆摆手,亲手撕开那张挤满灰尘的纸条,径直朝里走了进去,走道的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门。
吱呀的声音响起,露出里面本来的样貌,报纸和文件杂乱地铺满了地板,办公桌和椅子杂乱地挡住了去路,看起来就像刚刚经历了匆忙的封禁,最后的景象似是被相机定格,永远地留在了这间封闭的屋子内。
我捡起地上的一张纸,吹散了上面的灰尘,惊讶地发现这个研究所竟然是研究半妖的。
云中鹤静静地走到最里面的墙前,鞋尖带起细碎的灰尘,他的表情在这个空荡荡的研究所里怅然而悲伤。
墙上挂着两个人的照片,左边依稀能辨认出事洪禹辰,右边挂着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厚重的灰尘覆在上面,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美,张扬凌厉,却又让人心生敬意。
她是谁?
在这个尘封的研究所里,四处都能感受到她的痕迹,那些缜密的报告,精密的仪器,即便蒙上厚厚的灰尘也能看出创始人倾注的拳拳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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