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次日清晨，楚瑾一个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堂内用早饭。孔氏兄弟一早便动身赶往青莲观，寻找太霄散人，奔赴自己的命运去了。

而萧乾，昨日缠着他说了半夜的话，更多时候都是他说，楚瑾听，偶尔回上几句。萧乾兴致很高，聊到听得三更时分窗外的打更声，竟还想着尝尝楚瑾亲手做的夜宵汤面的味道，叫楚瑾一脸疲倦的给拒绝了。

萧乾似乎不大高兴，但又瞧着四哥着实瞌睡不清了，想想这些天不甚太平日夜颠倒，心下一叹，倦意涌来，像儿时一般抱着楚瑾一只胳膊，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瑾清早睁眼时，床上人影无踪，桌上留着张规整的字条，萧乾回去收拾自己的细软了。

楚瑾轻啜一口米粥，赵福缘倒是愿意下本，这粥熬的清香浓稠，米粒颗颗莹白饱满，瞧着便滋补喜人。

他忽而想到狗蛋那张长期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猴脸来。

打定主意，用完早饭后，楚瑾略一收拾，便向着城北乞丐窝行去。

此时艳阳初照，街上百姓熙攘，正是早市时候，四处一派喧嚣打闹，吆喝四起，十分热闹。楚瑾在路边看着听着，大多数人都还在谈论昨日黑白双煞的案件八卦，一阵唏嘘中，忽而有个走街的小贩插嘴道：“听说黑煞贩卖禁药的事儿，跟魔教有关。”

魔教黄泉宫，朝廷无奈，武林痛恨，百姓惧怕。偏听到这嗜血的名字，又克制不住好奇的停下来细听。

楚瑾也在一出贩卖杂物饰品的摊子前站住了脚步。

围过去的百姓听到魔教鼎鼎大名，先是齐齐惊叹一声，搓掉臂膀的鸡皮疙瘩，反而更加凑上前。

“这位兄弟，如何说？”

“我前几日里刚从南边云城过来，”走贩凝了神色，“亲见一老僧一老道与一位黑衣鬼面男子从云城金龙镖局一路激打至城外，听称呼，似乎是黄泉宫十殿阎罗的第一殿主——秦广。”

嘶——

周遭一片倒吸冷气之声，黄泉宫地位最高的自然是宫主——“血衣帝君”萧千劫，往下便是十殿阎罗，秦广作为第一殿殿主，份量之重自然不言而喻。想到云城与豫州就隔着一道青屏山，忙着糊口养家的底层平民心底难免有些惶恐没底。

“我那时就在金龙镖局外叫卖，猛见三道身影腾空而起，一路从头顶打过去，那架势，噼里啪啦旋风凌厉，沿途震塌了一排的楼阁。”小贩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然后呢？”有人急不可耐问道。

“我大着胆子往镖局内瞟了一眼，天爷啊，真是人间惨剧，院子里尸横遍地，金龙镖局，叫魔头秦广给灭门啦！我哪里还敢多待，挑了担子自然就跑了。”

准确来说，是吓尿了裤子涕泗横流连滚带爬的跑了，之后还做了几天的噩梦。不过这么丢人的事情，走贩必然不会说出来徒增笑柄。

话落，有人悲悯，有人唏嘘，有人夸走贩好胆色，此起彼伏的感叹中，楚瑾随手拿起一根天青色的发带，放在掌心端详，耳朵仍听着旁边的动静。

“怎的跟屠圣手又有关系？”一位挎着菜篮的大婶有些害怕，“那魔头不会杀到豫州来吧？”

走贩压低了嗓子，“我也是听说的。”

“在云城歇脚时，六派弟子传的消息，近些年不少高手离奇暴毙身亡，听说都是中了奇毒，邢罪堂前脚查到金龙镖局，迟来一步，魔教就给灭了满门，一个活口不留，天下可没那么巧的事儿。”

“屠圣手既然是个炼毒贩毒的翘楚，豫州与云城又那般近，难保没什么联系。”

“说来昨日衙门审案，确实来了两位邢罪堂的大人，”有个围观的嗑着瓜子插嘴道：“正好是一和尚一老道，和尚还把屠圣手给带走了。”

“想不到，屠圣手好好一个大夫不做，私底下竟这般黑心！”菜篮大婶恨的啐了一口唾沫，“若是叫魔教因他打到我们豫州，老娘就诅咒他十八代祖宗！”

“公子？公子？！”摊主瞧着这温和的青衣男子拿着发带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催道：“您手中这发带是江南产的云溪缎，上好的料子，您到底买不买？”

“哦，抱歉，”楚瑾回过神来，歉意的笑了笑，“多少钱，我买。”

付了钱，一旁围着走贩八卦的百姓已经开始义愤填膺的声讨屠圣手，楚瑾将买来的发带随手塞入胸口，迈步往城北走去。

狗蛋家的破庙在白日里更显得惨不忍睹，楚瑾远远走来，就看到一道熟悉的瘦长身影正提着一个漏水的木桶，艰难的往庙里挪动，正是狗蛋。

狗蛋累的满头大汗，好容易将水倒入庙门外的破缸，直起身子擦汗，瞟见楚瑾由远至近的青衣。

“神医哥哥！”狗蛋愣了一下，继而欣喜的将淋了水的爪子在身上的乞丐袍上随意一抹，屁颠的跑了过来。

“您怎的来了？”

“我来看看你婆婆。”楚瑾温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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