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1/2)
已是黄昏。
未曾想一夜未眠回到院落里竟倒头就睡。
虞湛拍了拍脑门只觉脑中发涨。他坐在床上抱这枕头发了会呆,又倒身睡去。
小巧质朴的木门被咯咯敲响,虞子天斜靠在木门上,手中飞出一个浸透凉水的毛巾,正正的盖住虞子天的脸,“起来,花逢笑邀请我们用晚宴。”
虞湛用毛巾擦了擦脸,心里大叫一声舒服,
“不去,就告诉他我太喜欢他们家的床舍不得下来,他保证不生气,而且还要沾沾自喜。”
“既然出来了,就别再任性。小心火上浇油,回去师姐更生气!”
虞湛听闻立刻起身,认真的道,“事不宜迟,赶快走吧。”
他可不能保证惹到花逢笑,花逢笑不会和师姐抱怨。
迎客厅立于一池白莲中央,厅中清风徐来,让人只觉心静神宁。
然而晚膳一开,画风就变了味。
满桌的鱼肉酒香,金筹银盏,令虞湛目瞪口呆。想到昨日的花酒之地呈上的酒肴的奢靡程度也不过如此。
“为何不见宗主爱子赴宴”谢随尘环顾一圈倒看到酒席上有几名得意子弟,却不见花耐。
“他生来性子孤僻,不愿与人来往,大可不必管他。”花逢笑喝下一杯酒,又夹菜往嘴里送。
“可上次古家修真盟会有见他出席,还和虞湛一起同行呢。”
“上次仙盟会我有要事未能参加,好容易才把他劝了过去,”花逢笑抬眼看向虞湛“至于会和长幽羽人同行,其中关节我也不清楚。”
虞湛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这都是因为个人魅力太强了。
饭桌上三言两语,酒过几杯,花逢笑就醉了。拍着桌子说他是如何天赋异禀,命格饱满,却多招小人,最后还是孤身撑了下来,夺到了宗主之位,并把花氏经营的风生水起。
这些话半真半假,虞湛在他清醒时便卖弄聪明,讨了个耳根清净。现在他醉了,更加肆无忌惮,扔下虞子天和谢随尘,满山乱逛去了。
月下有美人。
花耐正在一潭清水边打坐。虞湛在对岸坐下,手撑着头静静欣赏。
冰洁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冷冽的轮廓,还有...还有欲扇开的睫毛。
“你来了。”花耐一双星眸向他看去。
“原来你在等我。不会是那日对我一见钟情了吧!”虞湛真是长了张闲不住的嘴巴。
“你看到了。”花耐并不计较,说着把身边的一个酒坛用灵力送来。
是早上扔掉的那坛。
虞湛借着月光仔细的打量酒坛,“看到什么两个你”
“昨晚那个男子四窍流血不是妹妹害得”花耐冷冷的看了虞湛一眼,“不要找归情麻烦。”
说完起身欲御剑离开。
虞湛已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挡在花耐面前,“是你母亲,”虞湛向他微微一笑。
花耐不发一语,也不向他看去。
“其实在墓冢问灵时你便知道我和你妹妹一样,能看到阴灵并能和他们沟通。你母亲的舞跳得很好,像在雪山巅峰翱翔的雪鹰,自由自在,桀骜不驯。而你妹妹的舞姿却像是在狂奔着追逐雪鹰的人。所以在楼阁里跳舞的人是你的妹妹,而...而把近身银票碎成粉末的,却是你的母亲。她已去世多年,一般阴灵只能在人间十二个月,除非已是厉鬼。”虞湛看着花耐,眉头微皱,“而且她还是一个寄主厉鬼。你妹妹用自己的肉身和灵力护她的元神,使她不至于魂飞魄散,而白天她藏在元神深处,虽有灵力相护却不能控制她的情绪,一怒即发,晚上更是能来去自如。所以把近身银票碎成粉末的是你的母亲,跳上二楼的是你的母亲,使男子四窍流血的也是你的母亲。”
“花耐,如果再这样拖下去,你妹妹迟早会元神俱毁,且被反噬啊!”
“可...”花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听的虞湛心里莫名一阵酥麻。
花耐眉头微皱,向不远处看了眼,随后花耐那白中泛着淡淡青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啊!啊!”疯狂的吼声从雅致的屋宅里传出。
暗暗的烛火中,花萘张牙舞爪,无人能近。
而哥哥就在屋外背对着门站着,双拳紧紧握起,咬牙压抑。
还是忍不下去,花耐对着眼前的一棵大树一拳砸去,大树立时断为两半。
刚垂下的手却被人拉起,冰冰凉凉的感觉减轻了手背的疼痛。
侧身看去,闯进了一个温暖的笑颜,如四月春风,如久旱后的大雨,治愈人心。
“乖,莫焦躁。”虞湛向他呲牙一笑。
只是一张口...
花耐抽回手,不理睬他,走进已经回复平静的屋宅。
刚刚张牙舞爪的女子,此时正缩在一个角落中瑟瑟发抖。
花耐神色平静,向妹妹伸出手,把她带到寝室休息。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虞湛问。
花耐摇头,竟有一种绝望的无助感,“不知,从来什么我都不知道。”
就像一个局外人,只能看到表象,不能体会妹妹的感受,也从来都看不到母亲的模样。所以从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有用默默的陪伴弥补。
虞湛搭上花耐的肩,把他向自己靠了靠。肩上很温暖,感觉很踏实,而花耐也并没有拒绝。
花耐侧过脸,“谢谢。”
虞湛嘴角一勾,“没事儿,举手之劳。”
既只是举手之劳,那便收下了。
当真的感到迷茫无助时,人总会情不自禁的去寻找温暖。不管这种温暖是否是离自己很遥远的,还是平日里避而远之、不愿承认的。而自己也只是想向它借一点光,只要一点点。因为多了,怕心中那根脆弱的心弦会暴露无遗。
“那个...”虞湛看了看他
“说”
“我能和你母亲聊聊吗?”虞湛顿了一下,“我可以吹无悠笛,来控制她的情绪,帮她走进回忆。”
“好。”
月色下走出一个红衣女子,伴着哽咽的笛声,倾诉无尽的哀思。
起初是快乐的。
“那时,他是个茶楼里的小伙计。我和父亲去喝茶听书,他来给我们换糕点。哼,明明是个干粗活的小伙计,偏偏文文邹邹,长得也像一个文弱的书生般,有人看了想去保护,有人看了想去欺负。”女子低下了头,偷偷的扬起嘴角。
茶楼里说书人醒木一拍,掌声顿时四起。廊道里人来人往,一个茶楼小哥正在忙前忙后的端茶送水,穿着简陋,却相貌清秀。
“客官,你的茶点来了,啊!”脚下被人一绊,盘子从手中摔了出去。
旁边坐着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人,收了刚伸出去的那只脚,眼睛四处瞟,就是不看他。
那伙计不顾疼痛赶忙起身道歉,“客观实在对不起,”说着弯下了腰头放的很低。
“没事,一盘糕点而已,不值什么。”一容貌脱俗的女子笑道,“看公子根骨上佳,不知是否有意来我门派修道。”说着女子看向长辈。
长辈点了点头,“嗯,确实有天赋,想好了来天姥山找我吧。”
已站起身,带着那相貌清丽娟秀的女子离开。
黄昏的红散入茶楼,给热闹增了一分颜色。
“哼!”那尖嘴猴腮的人把手中的碎月杯重重一放,起身就走。身后跟着三五成群,或高或壮的汉子。
伙计呆呆的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出门去。
“花逢笑你不简单啊,得罪了个大的,又傍上个大的。”一凤眼挺鼻的男子搂住他的肩,举止粗狂。
“你希望我去拜师吗”花逢笑认真的看他道。
“落晖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爱钱爱面子,有一个仙家相公,总不是丢人的事。”
花逢笑脸一红“何时成了你的相公,别乱说。”
“好,你不是我相公,你不喜欢我。”说着收起搭在他肩上的手臂,自己独自向前走去。
花逢笑却又追了上去,拉住了男子的手,脸上绯红,却一言不语。
男子摇头一笑,“但我喜欢你,我是你相公可好?”
“那就这样吧,晚秋。”古阳修点了一下头,竟还真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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