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1/2)
楚淹醒来时,头脑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大片火,火凝成花,烂漫地开遍了荒野,是他的浔山。
世人眼里的万鬼谷。
他在风里,一个女子的声音悠悠响起,唱着:“朝阙南,怀路北,山麓惊鹤坠。”
楚淹顿步望向她,那女子又笑:“暗室蜈蚣,冷门落雨,既已见斜阳溅黄昏,您为何还在此处,留恋凡人的紫陌红尘?”
他看向她:“我是谁?”
“您为云中鹤,散世仙,我的惊鸿客。”
“什么?”楚淹问。
那女子微笑,身影却已渐渐消失不见:“待您东山再起。”
他却猛然顿住了,目光探向浔山里头那一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客栈,如遭雷劈。
浔山这地他住了十余年,一草一木都刻入骨子里头,但是从未见过有这么一件客栈。
第一眼看过是如同宫殿的华贵,飞阁流丹,碧瓦朱檐,远远的就有一种烧钱的气魄在。但是走进了就会发现并非如此,只是快倒塌的老城墙和一旁欹斜着快掉落的瓦片。
客栈既破旧又无人问津,两排红灯笼在萧瑟凄凉的夜风里晃晃悠悠,以及迎风招展着的一块白布摆荡在风里。按照常用客栈的习俗,那白布上应当是写些什么,客栈的名字或是招揽客人的话。但那就是一块白布,纯洁而不染纤毫尘埃的白布,不书一字。
楚淹慢慢地,走向那家客栈。
确实是又破又烂的无人之地,什么也没有,这里连同风沙也是凝固的,不生出一丝希望来,他踩过那段布满蜘蛛网的路,所过之处竟然是遍布尘灰,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在。
上二楼时忽听得一些脚步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就这么直直地跌入眼底,年纪大概是十二三岁,活泼又胆怯,见了他反而就神色一变,眼中都是发亮的:“楚淹。”
但是楚淹可以确定的是,他从未见过他。
“你是谁?”
那少年挠了挠头:“楚淹,我也叫楚淹。”
他忽的想到什么:“你爹是不是齐国的大将。”
小楚淹疑惑地看着楚淹:“是啊,我爹是楚巡。”他忽想到什么似的,拉起楚淹的手急急忙忙向外:“我们得去房里找大家。”
“大家?”
“是啊。”他答道。
那是一间并不怎么宽敞的屋子,在一张圆桌旁边坐满了人,桌上的闪光灯亮得有些刺目,他一进去,那一片的目光就都往他身上直直看来,他扫了一眼,大致上知道了是哪些人。
一个三岁大小的小女孩,一个八岁的男孩,一个十三岁也叫楚淹的少年,一个三十五岁的青年和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那个小女孩叫水儿,据她所说她自己是由海生养的,当潮汐被赤日的余辉彻底淹没时,海面上的最后一颗泡沫毁灭,那时就凝成了水儿,她觉得自己是大海之女,而她娘则是海凝成的实体。
八岁的男孩是一个孱弱苍白的男孩,身上没有几分肉,眼睛很大,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悲伤的感觉,他说自己叫小白,由于和楚淹养的猫同名楚淹微微愣了神。那个叫小白的男孩又沉默了,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讲话。
三十五的青年大概是这帮人的领头人,很固执蛮横的一个人,画得一手好符的道士。据他所说他曾经是一方霸主,统领过很多场战役,当然也吃了很多苦头,他大概什么都会一点,什么也不精通,他叫,他就叫道长。
那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在自我介绍时吐出来的却是声线低沉,嗓音带着沙哑,楚淹愣了,水儿小声提醒道:“那是季川哥哥。”
季川,就是那个有女装癖的花季少年吧,具体属性并不明确,似乎是很擅长算计和谋利,不说话的时候盯得人瘆得慌。
水儿小声翼翼地说:“季川哥哥还有一个姐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回答她的是季川的冰冷一眼,水儿躲到道士背后,悄悄露出半个头。
季川语气也冷:“没什么。”
还未自我介绍的只剩下楚淹了,道长忽然问:“相柳是不是没有来?”
相柳是楚淹的字,他看向道长刚想说我在啊,但第六感又不是他,于是他问道:“相柳是谁啊?”
季川磨了磨牙,声音也是漫不经心:“那个新来的,好像很看不起我们,总是不参加我们的任何事情,按理讲如果不加入我们都会很快死去。但那家伙,好像一直没什么事。”
“这样啊 。”
别提了,道长拍拍楚淹的肩膀:“该轮到你了,说吧。”
楚淹蹙着眉头地沉思了片刻,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许久,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把圆桌上的所有人都惊着了。
他说:“我好龙阳。”
季川:“姐妹。”
秦王的客卿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那日在殿外发生之事也被原封不动地传达到秦王耳朵里,谢煜对楚淹是人是妖是好是傻是癫完全不感兴趣,就算他是个兽人对谢煜来讲都没什么影响,但唯一的好处是借着楚淹引蛇出洞了。
他先是借着新法的名头暗中去试探朝中那些人,在钱财君心两失的情况下漏洞百出,由此暗地里少不得抓了许些把柄在手中,从当朝老臣新贵到商士之人,无不看尽,只是让楚卿去做了那举刀的人。
这样想来还是挺对不起楚淹的,说不好人疯了就是因为他下手太狠,逼急了的国内官商只得把人逼疯再轰动一把民间百姓以此来压制新法的进行,这么想着,他的确觉得应该对楚淹好一些,于是当夜,一箱箱黄金便往楚淹府中抬去。
管家满脸无奈:“我家公子睡了三天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这再多的黄金也没有用啊。”
齐王一听深觉有理:“如果醒不来了就留给楚客卿当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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