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幼年丧父,母亲再婚,然后又有了同母异父的妹妹,幼小的柏言被大人们的命运裹挟,在恐惧中渐渐沉默,又在沉默中渐渐冷漠。
情感的流失是无声的,对身体也没有损伤,但柏言仍然察觉到了,或许是心理作用导致痛觉作祟,每当涉及感情,柏言就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窒息,在周莉牵冯笑笑的时候,在冯嘉祥给他开家长会的时候。
他记得周莉婚礼那天,他叫了冯嘉祥“爸爸”,然后冯嘉祥递给他一个红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大家都在开心地欢呼、鼓掌。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冯嘉祥没有接受他,那个男人太有教养,他将礼貌的笑容作为拒绝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在柏言上了初中之后才得以理解。
冯嘉祥只给他开过一次家长会,是初一新生的开学典礼结束后的家长座谈会,老师要求每个人的家长都必须到场。
“家长会是下周一,我要出差……”周莉其实并不是个顾家的女人,她加班、出差然后升职,应酬场合里会喝酒,压力大了会抽烟,急切的时候会口不择言:“冯嘉祥我知道,,柏言他不是你亲生的你不想管!但我不是没办法吗?我们说好的,再等一年我们才要孩子……”
阳台上的烟雾飘进了客厅,冰箱门还没关上,柏言站在窗帘后面,呼吸声戛然而止,伸出的手甚至来不及收回来。
勒内·夏尔说:“理解得越多,就越痛苦。知道得越多,就越撕裂。但是,他有着同痛苦相对称的清澈,与绝望相均衡的坚韧。”
痛苦和撕裂只是暂时的,尽管这个“暂时”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柏言坚韧不足,但聪敏有余,他在周莉那句话中反复品味出其意味,又从冯嘉祥身上学得处事之道。
凡不可说时就沉默,若不耐就装作懂事,诸事妥协,待人礼貌,越是冷漠越是微笑。
柏言不够老成,大部分时间里,他连微笑都欠奉,偶尔才会懂事,大部分都是沉默,在周遭人眼中,柏言孤僻、内向又无趣,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他的学习成绩却越来越好,这也算是周莉的骄傲,逢年过节总要有意无意拿来炫耀一番,仿佛这样他这个拖油瓶就能在冯嘉祥的家族里得到接纳。
然而柏言很清楚,所谓的“成为一家人”只是他寄人篱下的粉饰之辞。冯嘉祥没有接受他,周莉会有新的孩子,他终究会失去所有关怀和爱,成为一座孤独的岛屿。
只有成绩足够好,好到学校认为他不可或缺,好到班主任都忌惮他是否转班,他才能对作业没有大人签字,家长会没有家长出席,请假时也只是他在打电话等等情况下有恃无恐。
如果特权能让他回避那个不属于他的家庭,那就抓住特权;如果冷漠能让他在这个家庭中生活地更加自如,那就变得冷漠。
情感的剥离对柏言影响不大,以成绩论英雄的教育让他不需要和同学产生深入交流,他的梦想是当医生,每日与手术刀为伴于他而言也不失为一种快乐。他以为他可以这样一直到高考结束,甚至到他生命终结,直到赵一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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