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自那次采访后,赵言清在一个晚上又来到了C大附一中。
郑欣有事在身,大晚上的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回家,托赵言清晚上十点来把然然送回小区。怕错过,赵言清九点半就来到校门口等着了。时间不晚,说来甚至有点早,但校门口最里面一圈已经围满了家长,她只好加快速度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站定。
百无聊赖地站了大约有二十分钟,赵言清看见一个身影从校门口走出来。因着门口灯光十足,两人在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彼此。
赵言清愣住了,等着那人来到自己身前,说着:“您是老师?”
“对,化学老师。”徐梦时也是一愣,“你来接亲戚的孩子?”
“同事的孩子。”
在未知晓他的职业之前,赵言清偶尔闲时猜着哪个工作符合他身上的书卷气,现在想想果不其然,他是个学问人。
两人之间静了一瞬。
见他没有走的迹象,赵言清扯来话题:“晚上有自习?”
“七点的课,本来八点可以回家,但是小测还没有改完,便现在才出来。”他话题一转,“前几天的学生调查也是你来的吗?学校开晨会播报了好消息说是被采访的学生都合格了。”
想着学生们和老师们的骄傲自豪模样,赵言清微微笑,“上周二中午来采访的。所有学校中只有你们学校的学生都答对了,我们社里都在夸呢。”
聊着聊着,下课铃声响,交谈声与学生下楼的嘈杂声接踵而来。然然快步走出校门了,却又慢悠悠地走进,声音软软地叫着:“清姐姐!”
赵言清揽着她,介绍:“这是你们学校的徐老师。”又给徐梦时说,“孙然,高三4班。”
只听孙然怯怯地喊着:“徐老师好。”不敢和他对视。
两位大人笑,仿佛交流着女孩儿胆子有点小的话语。
两方人马就此告别。到车上后,赵言清问:“然然怕老师啊?”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心里鬼着呢,揪着手,声音却不复方才那般低糯,“老师得有师威,要不苟言笑,还要保持师德。像徐老师这样的年轻老师更得严肃,和女同学们保持距离。他为人严格认真,板着脸,我当然怕他了。”
赵言清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叹:“现在像你这般大的姑娘都这样的明事理吗?”
小姑娘没肯定也没否定:“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呀!永远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要一直坚持呢?有这时间还不如为清华北大多奋斗几分。”
不知为何,赵言清听出几分释然与无奈。
后来的时间里小姑娘说了声要听英语听力便插上耳机头靠座椅闭眼静静地听。驾驶室里赵言清望着前方排着长龙的道路,回想着自己的高三,想起那时忧愁与梦想盘旋心扉,心悸与成绩共同赛跑。其实那时的很多事情都比成年人想的纯洁。有阳光,白上衣,操场,银杏叶,还有篮球场上矫健的身姿。
送完小姑娘回家,赵言清没有开走郑欣的车,打算自己倒公交倒地铁回家。地铁口周围,几群人圈片划地放着动感的音乐舞动摇摆,赵言清想起五六月时大家争得不可开交的议题“‘扰民’的广场舞应不应该被禁止”,从开始报道到引起上面重视整改有一个半月之久,以严格划分广场舞范围的政策的发行为结尾。
才毕业那一年,她对自己这个职业无比失望,借语“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来感概浮生。那时也是这样一个燥热不散的夏夜,魏威带着她到附近的医院花园,指着三楼一个亮着的窗户说:“那里是你刚进社报道过的患白血病的小男孩,现在他成功配对到骨髓,情况在慢慢好转。不能说这得力于报社,但那些铅字多多少少都有意义。”
就像现在一样,跳广场舞的人在固定场地欢心地跳着,需要休息的人在家里惬意安静。
后来她再想起当初的忧愁忧郁顿觉不扎实浮躁。
当晚十一点到楼下,赵言清吃着个可爱多晃晃悠悠地回家。看电梯刚巧合上,她赶紧按了按钮,不巧里面竟是吕白。见了她,举着电话的吕白客套地笑笑。赵言清报之一笑,踏入电梯。吕白似乎在和她妈妈打电话,急匆匆地说了句“这个不合适,下次别让我去了。”
赵言清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吃着手里的可爱多。
挂断电话后,许是深夜寂寥,吕白竟然主动开口:“明明我二十六岁生日都没有过,为什么就开始让我去相亲了?”
犹豫了一会儿,赵言清呐呐地开口:“我也觉得有些早。”听见身边人叹了口气,赵言清斟酌着说,“你不是写青春文学的吗?应该你更能懂爱情。”
哪料她竟自嘲,“我自己写的小说爱情观我自己都不相信。这现实生活中多的是鸡毛蒜皮自私自利。”
赵言清沉默,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可爱多递给她,“送你一个蓝朋友。海盐味的。”
“你挺有意思的。”她拿走冰激凌挥挥手,“小白病好了。”大步走去开门,突然又回头说:“上次那个男生我俩没成。”然后关上门消失了。
赵言清心里咯咚一下,那一刻脑子里都是徐梦时。
而后,入秋,微凉,空旷。
C市新区开建在即,官方发布会已经召开。赵言清和宋驰振开着社里的车前去获取第一手消息。这次的建设主要包括生态绿化、公共设施、工业园区以及居民楼区等的几大部分。
鉴于招商引资资金已经到位,新区与市区之间的高速公路与地铁公路早已施工建设。两人记录了起始地点以及现阶段的进展,绕着现有范围进行了详细考察便来了办公室,就具体问题向负责人咨询细节。
听明来意后,负责人十分认真,带着两人来到地区地图前面,详详细细地就计划展开了介绍:
“产业大合并,资金注入其中。”
“车程由原来的一个半小时缩短为四十分钟。”
最后拍照完两人开着车往回赶。
那时大约是下午五点,太阳微沉,带着热气的晚风吹着,车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即将驶出新区范围时,赵言清收到电话,说是董其沧家人在某社交平台上发出讣告,老先生在半个小时前与世长辞。魏威打来电话嘱咐两人务必赶回参加晚上的葬礼。
董其沧是个什么人呢?
这样说吧,每个行业每个地区都有一个大家难以望其项背的人,就像孙杨之于游泳,张璐之于交传翻译,董其沧在C市新闻传媒界就是这样一个金光闪闪的存在。
此数其成就,青年时期作为战地记者奋斗在前线传递先报,建国初成立报社,虽身居荡乱年代,董其沧前辈仍坚持本心,奉献学习,带领有志之士写出无数令人振聋发聩的文章,揭发社会黑暗,揭露真相。从报社退休后,他担任C大新传学院教授,教书立著,被鼓舞或茅塞顿开的学生不计其数。除却专业能力,他的文学素养也极高,曾获国内有名的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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