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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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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的床头柜上有本书,叫作《小巨人》。

——“我很向往松鼠们与大自然作斗争的顽强。”

我记得她曾这么说过。它翻开的尾页写着:

“最后,我落荒而逃了。明明那般勇敢,却像只刺猬躲在阴暗的泥洞里蜷缩着,用身下坚果的气息抚慰自己。寒冬过后就是春天吧,天使怎么还不来敲门?不过,我想可以自己推开那扇门来着,可囤积的食物哪儿去了?我是真的爬不过去了。身体失去了能量,瘫倒在腐烂的泥土里。空气也吸不进来,我的意识好沉重。

——也罢,千万别来吵醒我的美梦!”

罗斯先生将这本书交给我,他哽咽问我知不知道“树洞熊”的事。他说安娜简短的遗言里只提及了这个,似乎是她最为宝贵的东西。我走到阳台,在安娜的躺椅上找到了那只布偶熊。

“树洞熊”的身体里,是一本彩色便签。

我翻开它,里面只有一页泛黄的内容:

“我恨不得戳瞎这双看不见的眼睛、恨不得刺穿这双听不见的耳朵,这样我就真的得到安宁了,再也没有谁来打扰我了……如果有人敢碰我的身体,我也要把它毫不怜惜地丢掉。”

我把便签本收进怀里,没有多说什么。罗斯先生看着我。我并不想理睬他,虽然我的冷漠让他更加难过,但我并不是要怪罪他什么。他应该理解的。

对于灵族来说,生命是神圣纯洁的。自杀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亵渎上神的事。但是安娜就是这么做了。即使早已经脱离了家族。她的死,仍像夏花漫莎的梅雨,久久笼罩在南域的每一块土地之上。

站在这么高的阳台上。我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

我的姨母终究是病逝了。她永远地沉睡在了那张发霉的床上,手上还握着一本厚厚的旧书籍。葬礼举行地实在简单,人少得冷清。天虽然晴朗,却渗得更荒。

那时我正准备写信想询问她。毕竟结业在即。

从始至终,我没看到贝比的身影。否则,他也应该过来好好看看这张椅子上余留的斑斑血迹。我打来一盆清水,用毛巾擦,当发现轻柔不起作用后,我就使劲儿使劲儿擦。我抠着,让不少地方又被指甲刮下来些木屑。

……

“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油条豆浆,还是煎饼果子。”

他冒出脸来,两只脚挠抓着。“随便,回来早点好吗。肚子现在就饿了,我等你。”

街上依旧飘着晨雾。套上衣帽,风钻进来凉飕飕。龙先生摆摊时天肯定是没亮的,有次早早醒来,就已经有客人在这里了。我站在摊车边原地蹦跳。还可以坚持到回回暖。

“艾米莉亚,你的这份还要辣椒吗?”

让在冬季吃饭更有意义的是辣椒,没错。“多一点点,另外一份的糖也要多一点点。”龙先生的煎饼果子是我吃过最棒的,又实惠又量大。帕奥里德也会赞不绝口。我想逗留在这的诸个原因里,龙先生应该拔得头筹。

我拎着早餐,透过橱窗,在过客酒吧里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听到风铃声,吧台边的人都朝我看来。修车工巴瑞先生,隔壁饭店老板郑先生,还有最“欢迎”我的歌厅艺女蕾丽。我对他们招招手。

“早,艾米莉亚小姐。老规矩?”亨瑞克问我。

我点点头,然后坐到蕾丽边上。“昨晚又有不愉快的事?”我问道。她调调自己脸上的情绪,喝两口酒,摆出笑容说起我来:

“你该让那位先生自己挪挪屁股来买酒的。”她喷着酒气,挑起眼睛。“总靠女人做事,那男人还有什么可靠的地方。”

“我和他只是朋友,可不像你和杰夫先生。”我说。

巴瑞先生忍不住笑出声来。蕾丽瞪他一眼,“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在这里自己喝酒,回家就对妻子儿女发牢骚,你很好吗?”然后她探出脸又把温和的郑吉武先生说了一通:

“你也是!餐馆生意差也借酒消愁,干嘛不把你这点精力和钱放到自己的员工和饭菜上?天天睹物思人,不思进取,和懦夫有什么区别?”

郑先生听言,只是低头苦笑。蕾丽不知道是受了多大刺激。亨瑞克交给我打包好的普鲁士调合酒。我示意他,大叔耸耸肩,毫无头绪。

付账完,我站起来对蕾丽说:“不过,杰夫先生的确是好人。我们都知道的。你得学会原谅人某些时候的错误。感情跟磨豆腐不是一个道理吗?也许你也应该适当控制下自己的情绪。”

郑先生是深有体会的,巴瑞也对我点点头。蕾丽沉默不语。她自嘲般笑了笑,然后,她压抑住冒出来的怒火这么说道:

“是的,他的确是好人,好到连公厕里残留的粪便都会顺便用尿液冲刷掉的老好人!——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跟我说这个,最可恶的是他根本不看我幽怨的眼神,手舞足蹈,一副恨不得一口气吐完苦水的架势!”

我不自觉地离她几步。所有人都这样。

“而且,你们知道的,他总是要跟我证明什么,我能懂什么?我根本没心思听他的什么理想,什么天赋,什么雄心壮志,我只想让他注意到最起码要先把桌子上那些该死的账单解决过去吧?”

随着蕾丽的破门而出,酒吧里顿时安静得很。“爱到深处就是这样。取舍不得又无可奈何,生生把豆腐磨成豆浆。”郑先生感叹道。我大大地赞他两眼,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情感诗人。

不过,他都而立之年了,放着饭店不管终日沉醉过去,我也不能确定好坏。毕竟事情的两面性就在那儿。要么于自己,要么于他人。他总是在回忆十年前的那一天,每每抓到看起来可以倾诉的对象,他也必然会重复十年前的一段话——不论次数。

郑先生的“最后一天”,原文如下:

“那天清晨,她轻轻推醒我,趴在我的枕边说:‘宝贝儿……我是爱你的。假如有一天我却爱上了另一个你不知晓的人,你不能迁怒在我们纯洁的感情上。你明白的……就像昨晚餐桌上的菜品那样,也许你唯一爱的是八分熟的牛排,你也一定会先吃它,可是还有点心和沙拉,鲟鱼片也摆在那儿,假如你无法瞧见或者它们未出现,你才只会专注在牛排的味道上——这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事儿。更何况街角还有一家我们都深爱光顾的餐厅,我现在想吃他家的麻婆豆腐了……所以,你明白了吗?哪儿都是菜肴,哪儿都是餐厅。我们饿了就会开始寻觅,可是,我们永远决定不了该追随哪种味道。我们出生时不就已经鼻子和舌苔的好木偶了吗?’”

——其实我是拒绝的,因为莫名让我有光顾他饭馆的冲动。但是,爱情的力量的确让他家的麻婆豆腐升华到了新的层次。毕竟这道菜菲儿姨母时而会做。不过这里的人们却不认可它,一如不待见郑先生菜单上的其它食物。因为太习惯了,所以发觉不了。

回去时,先生他正趴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我的小说本。

“呦,回来啦。外面很冷吧?”

宾馆前台里,老婆婆对我笑笑。“昨天晚上也是您在这儿。老爷爷钓鱼去了吗?”我问。婆婆停下手里针织的毛衣,笑得更甚:

“他啊,爬山去啦。天没亮就把我叫起来。”老婆婆说。“别看我们一把年纪,有时候也会精力充沛呢,心血来潮就要做些什么。”

“东边那座法戒山吗?那么高,老爷爷他?”

“没事的,我知道他。平常让他散散步都懒得动,但是,一旦他突然要做什么呀,都可以做到的,他这人就是那倔脾气,谁都说不动。”

我现在都不可能爬上那山的。绝对不行。

回到房间,我打开灯。帕奥里德还在窗台。

我坐到沙发上,先吃起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身上这件裤衩换下来。等会儿我就洗衣服了。”

他把小说本搁在桌子上,先喝了口酒,然后照旧把煎饼果子几口吞下肚子。其实多不多点糖和他现在的吃法并没多大联系。不过他在这里的坚持和不换裤衩在同一个高度。

“艾米莉亚,你真的打算这样?”他问我,“因为昨晚跟你抱怨了几句,就把我未来的女神写成这个名字吗?我反对,坚决抗议。”

我瞧着他,从容地说:“抗议无效。我得跟着大纲安排走,你知道的,可不能因为先生你不同意就突然篡改。虽然严格来说只是一部小说。”

“你认真的?还是说你还在抱怨我——我觉得很好啊,在一群乌鸦的保护下活了下来,所以艾雅为她取名布鸦,不是很贴合实际吗?”

“她可是要带领人类掀起反抗的主角啊,‘教母’艾雅的女儿——怎么能随心所欲用这个名字。”我说,不满地看着他。

“你为何要在意名字的由来,它不过是表达意思的一种形式。”

没错,这两年来,我渐渐沉迷上了写小说。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多多少少写一点。久而久之,这本根据史书和臆想诞生的小说就快要完结了。出乎预料的是,帕奥里德对它爱不释手。而且他也希望我能把它当成个人的藏品。

帕奥里德和我交换了他的作品。他目前的新书是《彩虹前传》,同样已经临近完稿了。我的确是在两个月前才得知他一直写的是这方面关于史前文明的书籍。

“除非你把死去的艾雅复活,不然我也不会改的。”丢下这句话后,我抱着要洗的衣服进卫生间。冬天得用蓝月亮多泡泡。不过得先上个厕所,顺便洗洗头、剪剪趾甲。

“先生,别忘了你的裤子。”关门前我喊道。

上午,我们基本都在房间里各自投入于小说当中。时而过问对方,证求下意见。不过和职业作家始终是不同的,他对简单的两句话都要考虑许久字词和用意是否得当。我在大致的方向下边想边写,把书上的史前历史和自己的遐想结合好,写完一章回看一两遍,添减些段落,改改错别字和不顺畅的地方就好了。

这已经是我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虽然只是写着打发时间,但先生并不认可这作法。

“用心做一件事是保证能得到相对收获的前提,也是令付出得到最大化价值的前提。”先生他曾这样说。时而的,他觉得我对于写作过于马虎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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