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秦岫在床上听见水流动的声音，那水声里仿佛藏着一条河。顺着那声音离开家，他找到了那条安静的河流。袁韶仪牵着他的小手，将他抱上停泊在岸边的小船，解开拴着的绳子：“再见，再见，你要离开妈妈了……”

秦岫想跳下船回到妈妈身边，但船已经飘远了，袁韶仪的身影渐渐模糊看不清，他揉揉眼睛，只揉下了泪珠。

河那边有什么呢？离对岸越来越近了，秦岫跪在船头，伸长脖子远望。对岸那房子好像有点熟悉。咦，那好像就是自己的家?院子里的大藤椅还在，还有躺在藤椅上的爸爸。

秦岫转头回望袁韶仪的方向，雾蒙蒙的一片，但家的轮廓依稀可见。

怎么会有两个家呢? 哪个才是家？

“爸爸回家了，想爸爸吗？”船已到岸，秦中宇笑眯眯的把他从船上抱起来：“听话，不要乱跑。”

“妈妈呢？”秦岫问爸爸。

“在房间里呀”秦中宇指着卧室的方向：“先进屋吧。”

秦岫莫名不安，想从秦中宇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是秦中宇抱得更紧了：“妈妈叫我们吃饭了，别闹。”

“不对，妈妈走了，妈妈走了，她去哪里了？我要去找她，你让我下来!”秦岫挣扎着，大声哭喊。

秦中宇面色阴沉的盯着秦岫，镜片后的眼睛却含着疑惑：“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嘘！”

秦中宇伸出食指抵在秦岫嘴巴上：“不许吵。”

……

……

后背出了一层黏腻的汗，秦岫摸开床头灯的开关，低着头发呆。

天还没亮，秦岫懒得去看时间。窗边用来引雨水的半个矿泉水瓶子歪了，淅淅沥沥的淌了一地。

梦里的水声就是它了。

秦岫下床拖地，掀起半片窗帘，雨下得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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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位置上后，前桌的小姑娘姜希转头：“秦岫，有纸吗，我擦擦头发。”

秦岫从书包里拿出岑奶奶准备的干毛巾：“别着凉。”

姜希笑着接了：“你奶奶对你真好，天天接送你，你淋不着雨。”说着一撇嘴：“我爸妈就知道看着我弟弟，都不管我了。要不我到你家去吧？”

“那你爸妈可要舍不得了。”

姜希挺开心：“毛巾我拿回去，洗干净晾干再给你送回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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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雨一直就没停，一年级的小孩子一面端坐，安安稳稳的捧着课本听讲，一面又控制不住的朝窗外看。一坐在教室里，下雨都是新鲜的。

班主任敲敲讲台：“数清下了几滴雨了吗？”

被抓包的同学立马收回视线，低头找课文讲到了哪一段，嘴里还要做出默读的口型，玩一出掩耳盗铃。

秦岫虽然没走神，但心思也没在课文上。怀素和尚如何写狂**不在意，他只盼着早点放学，等岑许的电话。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他和小哥哥的联系没断过，虽然不是天天打电话——岑许或是秦岫都有没空的时候，想不起来也不要紧。但两人之间有种奇妙的小默契，仿佛有本小日历，翻到哪一天，就标注好这天的电话打不打，好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天肯定有电话来。

下午第二节课，时间已经转了三十九分钟，还有六分钟就放学了。秦岫在心里倒数360秒。

321秒，320秒，319秒 ……

“今天作业，把《怀素写字》这一课的词组抄两遍，拼音一遍，造三个句子。”

285秒，284秒，283秒……

“打扫卫生的是第三组，姜希，林子轩，罗宇，顾盼，女生扫地擦黑板，男生拖地倒垃圾，诶别动，我还没说放学呢，这么急赶着回去写作业呀？”

135秒，134秒……

“最后提醒大家一下，听好了哦，最近学校外边可能有坏人，大家不要害怕，一定叫家长接送，到家给我发消息，不要理陌生人，有事一定一定打我电话，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孩子们早没了耐心，背上书包，就等一声令下，比着谁先冲出教室门。

“急的呦，打好伞，注意安全，放学！”

秦岫扬起嘴角哼着小调儿，和姜希再见：“拜拜，明天见。”

“拜拜。”姜希蹦着擦黑板。

秦岫不急着这一小会儿，就帮她擦黑板：“老师说了，要叫家长接送，你回去和爸爸妈妈说说，来一个人接你。”

姜希笑眯眯：“我找老师打过电话啦，爸爸说今天来接我。”

“那就好，我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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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第一回当老师，她研究生刚毕业，来这里当一年小学班主任，凡事都很尽责。她帮着四个孩子打扫完教室，锁门看着家长一一领到自己的孩子才下班。

离开学校时，她四处瞧瞧，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坏人，一年级的孩子放学早，天还大亮着呢，想来应该没什么事儿。

姜希也欢欢喜喜的坐上了爸爸的电瓶车后座，叽叽喳喳的告诉爸爸今天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儿，今天下雨，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小姑娘很珍惜这十几分钟的路程，搜肠刮肚的逗爸爸笑一笑，毕竟回到家爸妈就又围着小弟弟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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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岫已经吃完了饭，守在电话前，还不到一分钟，电话铃响起：“哥！吃饭了吗？”

岑许嚼着鸡翅：“正吃着呢，我妈今天做了鸡翅，你呢？”

“奶奶炖了骨头汤，我喝了两碗呢。”

“饭量见长啊，等我回去了是不是就比我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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