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到了晚上，按说是要跟简无介回他家的。可是舒檀一想到苦瓜酒糟水就下意识地反胃，他没参加过什么盛大的庆典活动，格外想见识玉京城里的赏花会。简无介似是看出他的心思，领他走了另一条路，去往西城十二阁。

太阳落下，月亮升上来，不够圆的形状不情愿地挂在檐角边。舒檀跟在简无介身旁，有时瞄一眼他的脸。九百年的时间要怎么度过才不会厌倦。人人都说他和简无介是最好的朋友，他愿意相信。可是简无介却要他做他自己。好像他明明有个匣子，钥匙却握在别人手里。

“你的朋友挺多。”

简无介说：“他们也是你的朋友。”

“你介绍给我认识的吗？”

“并非如此。”

简无介驻足在一栋叫古灵阁的宅子前，舒檀跟着他停步。

舒檀眨眨眼：“你的房子？”

“当然不是啊！”

从他们身后急急奔来一个人，手里还抓着算命幡，站定后还狠狠地用杆子锤了两下地面，激起一阵细小的硝烟。

“这可是我家。”

舒檀一看那幡就想起来了，只是现在那幡上已是写着“一次一两”。几个时辰的事，竟然涨价的这么厉害。真是世风日下，仙心不古。神仙也骗起钱来。

李多思见舒檀被他的算命幡吸引，立即打蛇棍上。

“怎样，要不要算一卦？我算你半两。”

舒檀转向简无介，以口型问他“要吗”。

简无介说：“他的卦从没灵过。”

“嘿！”李多思差点跳起来，“不带这么拆台的。”但他自己并没什么底气，因为确实不准。

当年他信誓旦旦卜卦，跟简无介说舒致清定能平平安安地回来。结果舒致清却是神魂尽散，硬存着半缕生息落入轮回。

舒檀点头说：“我懂了。”

两个未入轮回的人相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舒檀其实不懂。

舒檀以伞尖点地，左顾右盼，好奇道：“你为什么住在这里，我以为神仙都是住在天上的。”话音打破沉寂，简无介缓缓松了神情。

“这就是个性，”李多思上去拍门，造出巨大的噪音，“就许你一个人特立独行，不许别人有癖好啊。”

不多时，便有人来应门，是个年轻姑娘，长相跟李多思三分相似，只是眉目更秀丽。

“我妹妹，小夜。”李多思介绍道。

舒檀凝视她，久久不肯转开眼睛。他能感觉到，她跟他一样是凡人。

李良夜点点头，替她哥哥开了门，一句话也不说。等他们都进了门，她便提着裙摆悄悄走了。

“她是？”

“凡人，”李多思答得不避讳，“我俩小时候一同在霜城做修行弟子。结果运气不好，赶上神君明世静同妖魔道大战。战火蔓延千里，波及霜城，小夜逃难时遇上雪崩，在冰下睡了很久。”

久到她的兄长已经成了仙。

“小夜想过平凡人的生活，做哥哥的也不好拦她。等小夜有了着落，嫁个如意人家，我就得放她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我很少真讨厌谁，”李多思说，“明世静这一坎是真的越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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