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舒檀走回去，简无介仍在原地，他放下草叶，独自静默在沉寂的夜里，侧脸的轮廓流畅而英俊。大抵人世间赏心悦目的东西总有些相通之处，最肤浅的便是皮相了。他模样长得好，就算性子沉默又不知变通，舒檀对他也生不起气来。就算他固守着秘密，什么都不说，把转世的舒致清当做他们共同过去的一个外人，舒檀也不能张牙舞爪地同他示威。他是坚船利炮也轰不开的一座壁垒，舒檀的年纪比不上他的道行，逼问不出真相。

"我遇上贺程了。"

舒檀不想对他说谎。

如果两个人里已经有一个满怀秘密，那么另一个人就要坦诚，不然秘密就会如滚雪球一般越积越大，直到舒檀不堪重负为止。

"我知道，"简无介依然没什么表情，他脸上静水无波，或许是对他们两人的性格都很放心，"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魔气。"

"你一点不担心?"舒檀走到他身边，简无介个子真高啊，即便是坐着，几乎也没有比他矮太多。舒檀虽然居高临下，但气势并不很足。简无介抬眼看他，眼底深沉，一粒星光闪烁其中。

"在我担心之前，你已经平安回来了。"

他是以结果论定的一个人。舒檀忽然生发出新的感悟。

"嗯···"他低头沉吟，想着该说些什么话来反驳。

""我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的。"

简无介说得郑重其事，反而弄得舒檀心慌慌，如临大敌。他到底知不知道，老提这些危险的话，很容易成真的。

他应该不知道，因为舒檀所能遇上的最大的事就是死亡。然而这对简无介来说，可能是最小也最好的一种结果。多么不公平。

不过舒檀是个宽容的人，他不跟朋友计较公平。于是将话题转向另一边。

"你跟贺程是怎么认识的，一个是神仙一个出身天魔境，不像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这个问题困惑他许久，贸然发问固然逾越，不过好奇心也同样难以抑制。

简无介说:"南海有明珠，灿然生辉，照夜如白昼。天庭宴上，龙君赠我一颗，用以装饰转圣鉴。"

"回转路上，天魔境之人前来拦路。"

"你知道天魔境里是什么样子吗?"他问舒檀。

舒檀摇摇头。

简无介将无月的夜空指给舒檀看，"就像这样，天魔境里是没有白天的。它处在永恒的夜晚当中，月亮就是他们唯一的光。"

舒檀"啊"了一声，领悟了南海明珠的意义。

光照远胜于装饰的意义。

"这么说，拦路的人是贺程。你把明珠给他了，他欠你人情?"

"是。"

"你这么这般好说话?"舒檀微笑，他淡色的唇弯起小小的弧度，"抓住机会，可以谈更多条件，你是优势的一方啊。"

简无介看着他的眉眼，晚风吹拂过说出的话语，一字一句，带着初夏时的暖意，融融和煦。

"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仅是如此吗?"

舒檀总觉得他还说了更多。

"你说，舒致清的朋友都是出手大方的人，这一点实在不假。不过事实上，你一直都是最好说话的那一个。"

舒檀听到他的夸奖，心里有种轻飘飘的得意。他早说自己是个随和的人了，和蔼又可亲。

"贺程说他要去找一个人，"舒檀捡起一株青草在指尖捻着，挤出青色的汁液，草木苦涩的清香暴露在空气里，"我问他是不是那个人，他却说是，又不是。"

"我想，他跟你的情形应该差不多吧。都是原身和转世，不会有太大出入。为什么你就能这么肯定，而他却无法肯定呢?"

倒不是他怀疑简无介的真诚，而是他想知道，是否他与简无介之间，存有不为他人知的密语。像是那把伞，或是白龙玉佩，他遗落在忘川里的记忆。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简无介说，"不同的相遇，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相处，结果会千差万别。"

"我的肯定，是因为你的信任。你相信我，我才肯定你是阿舒。"

"阿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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