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舒檀说完后自己也是一愣。
那不是他一贯待人的风格。那一刻,思绪似被抽空,不受自己的意志主导。他成了个提线木偶,被丝线操纵着四肢行动,做出那个病弱的舒檀永无底气和能力去做的事。
他看着鬼魂气若游丝的模样,讷讷收了伞,不知为何生出些欺负弱小的感觉。毕竟这把伞并不属于他,现在的借用多少有点仗势欺人的意味。
"一个鬼魂,为什么要住在观音寺?"
舒檀拖着伤腿找了个墙角坐下,同重伤的魂魄面面相觑,他叹了口气,竟呼出些白色的雾。山上果然比山下冷得多,一个人独坐山居未免会寂寞。
"你是不是在等着谁?"
魂魄张开口,嘴唇翕动,却一字未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的眼睛这样告诉舒檀。
舒檀把他的伞拿起来翻来覆去地打量,他拍拍伞身,大致可以猜想当年舒致清到底是如何叱咤风云,同夜碧心一战成名。
"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好受,不知道再来一次会如何?"
鬼魂冷冷一笑,笑中有种居高临下的残酷味道。他让舒檀不自觉地想到贺程,只是贺程似乎远比他游刃有余,因而笑起来的样子也就没有这么瘆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这么多管闲事,惹祸上身是活该。"
舒檀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猜测他生前应该也是个厉害角色,好一通推卸责任的暴脾气。舒檀认识的人里性子最烈的就是林净莲,但她却是最讲理的,该做的事从来不落下,现回想起来真是分外可亲。
"是跟我没关系,"舒檀状似无意地挥挥伞,"可惜我就是有些好管闲事,而且还是个滥好人。"
"有时候,只要你有个理由,只要这理由听起来还过得去,我还是蛮好说话的。"
他揉揉膝盖,在废墟里苦笑。
"弄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就算我没有自保之力,就算你真的杀死我,也让我稍微明白些吧。"
鬼魂还是不说话,苍白的唇像是被胶水黏住,他太久没有说过,于是已变得不会说。
"这一切···与你无关,"他终是开了金口,声音微哑,陷入回忆的旧梦无法挣脱,"与其说我同你有仇怨,不如说是你打扰了我的清静。"
鬼魂对着舒檀冷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走进观音寺,我不会杀你。"
"我要杀的人也不是你。"
"霍凌霄,是这个名字吗?"
舒檀身体不好,但耳朵很尖。鬼魂的独白被他听见,现下便拿出来将军。他把林净莲的花瓣撕成小片,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样说倒不是为了诓他,而是舒檀印象里真的有这个人的存在。那是他跟着爹娘去本家过年节的时候,有人自称霍家后人前来求取盘缠,被当时的家主施舍些银两随意打发。
二十五年前,霍家的风光可以同舒家比肩,只是他们不像舒家先祖急流勇退,世代扎根玉京城,而是就着皇权的边缘斡旋,一着不慎,终被吞噬。
鬼魂嗤笑一声:"他早死了,是不是?"
舒檀扳指计算,霍家衰落已有十余年了。霍凌霄死后,霍家才真正倒下。听说他当时是戴罪领兵,立下军令状,不胜不退,战死边关。
鬼魂仍是笑着,森冷入骨。
"还真是有他的风格。"
"可惜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谁又会相信他的忠心呢?"
提到霍凌霄,他的话立竿见影地多起来。舒檀的伤处好了大半,不再那么痛,心情有所平和,态度也恢复了往日的温静。
"你相信吗?"他问道。
"我信有什么用,"鬼魂嗤之以鼻,"我比他死得还要早。"
"他没有来,你等不到,会不会怪他?"
"我哪儿有资格怪他。"
鬼魂嘲讽满满,手里把玩着青玉。
"他可不知道我在等他。"
舒檀看着他的手,问道:"青玉是他的东西吗?"
"不,是我的东西。"
青玉上粘了他的鬼气,死气沉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