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2）

（二十六）

贺程从楼宇跳下去，惊起矮丛里几只争食的麻雀。舒檀蹲在旁边照着医书对样子，林净莲画得简单，植株形迹草草，舒檀正辨认这棵是不是，便被贺程带来的灰尘扑了一脸。麻雀叽叽喳喳地飞去，他一脸茫然地抬头，贺程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背着光线很阴沉。舒檀一惊，往后倒在石头上，后腰处一阵锐痛。

贺程没伸援手，只让舒檀自己爬起来。他左右看了一番，这地方草木兴盛，样式有点像秋暝居，除去没有天界缭绕的云雾。舒檀揉着伤处站起来，眼光四处瞟动，然而简无介该在的时候不在，也不知道他去拜访哪一路神仙。

“简无介人呢？”贺程抱着手臂，颇不耐烦。他抛出一面小镜，镜上光亮亮一行字，是简无介给他传的信，请他去西城一叙。如今他来了，人却不在，天界的人总是这样，几千年都怠慢得很。

舒檀被那面镜砸中脑门，痛得晕头转向，伤处热烫起来，他猜已经肿了。他捡起那面镜，替简无介收好。

“他现在不在。”

贺程即刻嗤了一声，面色不虞。舒檀想了想，说道：“但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贺程冷色的眼瞥过来，他的瞳色是一种黯淡的灰，似欲雨的云。“你说？”他不太认真地听着，手里掂量着那把斩魄。

舒檀低眉组织了下语言，想要措辞文雅又不失礼，但是能不能讲清楚他都很怀疑。算了，他自己都不明白，姑且做便是了。

“我要取回我的伞坠。”

“哦。”贺程点点头。舒檀心中一喜，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切入。

“就是那个呼风唤雨的伞坠嘛，哦，你不记得了。”贺程反客为主，自顾自找了个石凳坐，见壶里有茶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记不得就算了，我是天魔境的人，只在战场上看见过。你把伞坠抛出去，立时便是一场暴雨，再配上伞骨内十魔忏罪录，无孔不入，简直不给魔族活路。天魔境内的魔血脉不纯还能勉强抵抗，若是你早生两千年，与妖魔道相争，若不定名气会比明世静还盛。”

舒檀一听“明世静”三字，下意识便作噤声。“大不敬。”他依着简无介的口吻说道。贺程莫名地很，嫌弃地皱眉，把茶壶喝空了一半，方才继续说道：“听夜碧心说你那坠子是你未成仙时屠龙所得，坠下流苏是龙筋剥丝，玉坠是龙骨，里头溶一滴龙心血，因而可执掌天下水脉。”

“结果你只用作伞坠，真是暴殄天物。”贺程一想起当年天魔境大军被舒致清围困谷中的场景就觉得忿忿，但他面前的这个人消瘦又孱弱，拿斩魄捅他一刀他就会死，谁能料想到世事能演变如此，“现在找到了？”

“嗯，”舒檀点头，“简无介说在···当今公主身上。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门路，能不能让我见公主一面。”他说到一半更觉荒谬，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说完了，“他还说我可以去找舒楹，他是玉京城主，有觐见皇室的机会。”

贺程眯起眼，只说：“无聊。”

“你在这坐着。”他指向对面的石凳，舒檀不明所以地坐下了。贺程说：“我等会儿回来。”随即就没了影。

舒檀“喂喂”唤了两声，回答他的只有热透了的暑气。他去屋里拿了条手巾浸湿，覆在额头上，风热好像又起来了，他晕晕的，但天气太热他也睡不着，只能趴在石桌上一道道数台面上的纹路。林净莲的花瓣还剩下一小半，舒檀不知为什么不想再用，算是居安思危吧。

日影在地面上移动几寸，树荫从舒檀头上慢慢移开。舒檀挪过几个位子，在阴凉处趴着打盹。

迷迷瞪瞪间耳边忽然一声爆响，“咚”地一声炸得他脑袋疼。舒檀从石凳上跳起来，膝盖撞上石桌，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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