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2）

简无介在看见慕容璇站在紫藤花架下时便料定他必有所求。

这不稀奇，慕容家是最喜做生意的。他们与人做生意，贩得金银；与魔做交易，换得**痴障；自然也与仙人做交易，换机缘、换命运，预知未来。李多思对慕容氏的了解要多些，李良夜的苏醒是与上一任慕容做的交换，一千年的道行大方舍出去，换得李良夜命中空缺的五十年。简无介本是神君明世静所持神物转圣鉴所化，命格不在六道中，是说不换，不如说无物去换。

“慕容先生。”

简无介同他见礼，慕容璇微微一笑。他身体里流一部分的天魔血，因而面貌区别于常人。天魔境中的魔族最显著的特点便是瞳色，慕容璇双目幽蓝，有如深海。

“怎好让圣鉴主唤我先生？”

虽是这样说，慕容璇却也无太多话反驳。慕容家的家主世世代代长着同一张脸，有人说，其实厉百世而不绝的慕容家只有一个人。

慕容璇是生意人，脸上常保着笑意，叫人如沐春风。但简无介待人平淡如水，持着礼数，不远不近地寒暄。

“慕容先生请我来，所为何事？”

慕容璇见他问得直白，便也开门见山：“听说圣鉴主已经找到舒上仙的转世。那我手上有一物或可派上用场。”他从袖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从中倒出一枚褐色药丸。

“这是？”

“凝魂丹。”慕容璇说得很轻巧。一枚凝魂丹可以让凡人脱胎换骨、增长数百年修为，正是所有修士尽力争夺的至宝。“舒上仙来凡间走一遭，神魂难免受损。此丹可助他凝聚魂魄，免受重入轮回时神魂受创之苦。”

“如此珍贵之物，恐怕代价也不轻。”

“自然啊。”慕容璇轻笑，“慕容璇是个生意人，逐利是本性。圣鉴主不问世事，可知这一枚丹药已是何等的天价。”

“不过，”他话锋一转，“圣鉴主能付出的价格远超他人，这也是我从慕容谷里千里迢迢赶来的原因。三界之中，能预知者寥寥。圣君无忧远遁西方，神君明世静失落已逾数千年。剩下可堪考据的唯有你与张文玉。张上仙善卜未来，而圣鉴主你可回溯过去。”

“而我所要的正是过去的一份真相。”

简无介凝起神色，问道：“关于什么的真相？”

“记忆。”慕容璇说，“不知圣鉴主是否有过这种经历。有些事情明明发生过，在脑海里却无迹可寻。”

“有传言说，所有的慕容氏都是同一人。”

慕容璇未反驳，也未承认。

“如果人真的会忘记自己，说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也无错。我想要知道记忆消失的原因。”

简无介垂眼不语，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慕容璇第一次来找他。这件事已经循环发生了许多年，第一次时简无介甚至还不认识舒致清。每一次他得到答案，就在瞬间将它遗忘，然后在漫漫长河里再度疑惑。富有天下的慕容璇是记忆的奴隶，他困在这座城里，千年不得超生。

“这不是你第一次发问。”简无介说，“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回答。”

“不要执着。”

他所做是无用功。世上无人可以破解遗忘的咒语。即便是明世静再世，也是掘地寻天的痴妄之举。

慕容璇未料得会是这般答案。他目光一厉，眼底薄怒翻涌。但简无介对他这副模样已是很熟，再重来有何用，他早将慕容璇的过去看过许多遍。慕容璇寻不出因，便解不了此刻的果。

“是舒上仙的安危对你来说不值一提，还是说圣鉴主早有妙法，不屑于同我做生意？”

简无介此时真希望舒致清在场，他不善言辞，说得恐怕不够清楚。

“如果你当真想知道，好。”

“明夜子时，四方山。带一件旧物同去。”

慕容璇得了满意的回复，简无介说一不二，他不担心会失信，于是将白瓷瓶递到简无介手里。但受功的人并不接。慕容璇看见过去后会即刻忘却，简无介根本没有完成他的心愿，谈何交易。慕容璇见好就收，他将瓷瓶收回袖里，说道：“那我明日再交还给你。”

“只是···为什么要到明日？不能尽快吗？”

“不能。”

事有轻重缓急，他得先去照顾舒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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