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2)
不管怎样,舒檀算是跟简无介讲和。他在路上向货郎买了串竹子风笛,打算挂在檐角处,风过时有声,多动听。他们两人和谐自在地逛过一路,舒檀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到底还有前生的因缘,他不用问得太清楚。太清楚的事总是刺人,希望总在模糊中。绝症之人问清病情,难道就能更快乐?
简无介拎着舒檀的伞跟他走回李多思的屋舍,预想中贺程已经不在。不过事与愿违,贺程一脸阴郁地坐在石桌上,兰若在他手边一颗一颗拨着琉璃宝珠。舒檀观她姿态,才发现他先前动作都不对,他娘从未教过他,是以他想当然地胡乱拨动。
“···”
简无介微欠了身,对着兰若拱手一礼。舒檀也跟着他匆匆低了头。身份神秘的兰若公主并未多言,她颌首,示意不必多礼。舒檀从睫毛下偷偷看她,觉出几分微妙的不对劲。这位公主举止虽然高华,但总给人一种多于外貌年龄的成熟,甚至可说是高处不胜寒的孤傲感。一张不施粉黛的净面,眉目却疏朗深秀,躯壳盛不住神韵,从她眉尾眼角、举手投足间散逸而出。
初见时他只觉对方面貌极美,现时再看,竟是惊心动魄。
贺程见了简无介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本就不算朋友,和缓也只是这十年。果然,明世静的造物天然带着他主人身上的冷意,对无关紧要者无动于衷的态度如出一辙。因此他也难露出什么好脸色,冷笑着等他们的新戏码。
“你生气了?”兰若说。她的手搭在石桌上,沾零星的水痕。贺程还是看不惯她现在的样子。手变得好小。
“您该回去了。”
您?舒檀还是第一次听见简无介这般毕恭毕敬的说话。至少在之前,他这位圣鉴主老朋友就没对谁低过头。兰若“嗯”了一声,注视着贺程,似乎是要等到他的应答才肯放手。放不下的究竟是谁啊,舒檀有些糊涂了。一缕残念不肯散,偏要借已死之人的躯壳复活,怎么看她都比贺程更执着。执着却不自知。
贺程被三双眼睛盯着,终是坐不住。他拾起斩魄就朝门口走,等到出门时却停下,偏过半张脸,嘴唇板成一线,轮廓冷硬。兰若自如地跟上去,步子有些大,裙摆拖上地面的积水。贺程皱着眉头等她靠过来,揽住她的腰,几个起落便在楼宇间消失不见。
甘露寺里正乱作一团,门前聚了卫兵。一名中年女尼正同首领说着什么,面带忧色。贺程放下兰若,抬抬下巴,越快回去越好。兰若凝目看他片刻,从腕上解下琉璃宝珠,拉过贺程的手想替他戴上。但贺程一挥手,兰若被他推得倒退两步,靠上一棵笔直的竹。
她理好衣衫,握着宝珠走过去。众人看她的神情仿若看见显灵的菩萨,她毕竟是天都的皇女,母亲宸妃又是当年最受宠的妃子,她对昭帝的重要不言而喻,谁也担待不起皇女失踪的罪名。兰若同卫队首领说了几句话,那汉子脸色变了变,最终木讷应下。贺程忽有种不好的预感。
“便是你将公主送回来的?报上姓名,等会儿来我这儿领赏。”
兰若站在卫队背后,走进甘露寺的山门。跨过三解脱门时,她忽而回眸,对贺程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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