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喝吧。”简无介说。

舒檀一口闷了，这次都没尝出味道。他手一松，往简无介车里的软垫上一倒，手脚都懒得好好放，闭眼便睡了。简无介招起车架，才露出一点虚弱神色，现在不比当年，他还是勉强了。作为天界仙人，他在人间待得太久了。

比他想得敏锐，舒檀在下车时拒绝了简无介的搀扶。他在朗阔的天气里扬眉一笑，笑里含着舒致清特有的那份洒脱不羁。

“你气色不太好，生病了吗？”他虽然遇见的人不多，但察言观色的本领并不缺。简无介的手凉凉的，舒檀久病成医，对气色颇有研究，这些日子又看了许多林净莲的札记，终是有了理论的支撑。简无介是仙人不错，不过仙人就不会疲倦、不会生病吗。

简无介沉吟片刻，坦诚相告：“久居人间，仙气损耗，我可能要回孤月峰休养几日。”

“哦！”舒檀恍然大悟，夏季都快过完了，他只顾着跟简无介奔波，忘了天界与人间的不同。“那你回去吧。”他拍拍简无介的手背，将他推回车上去，“择日不如撞日，快去快回，我等你来接我。”

“先送你回城。”

舒檀执拗起来：“路又不远，多走点也好，就当锻炼。难道你不觉得我比之前结实许多吗？”说完还用力拍了自己胸脯，力图敲出震天的气势。简无介被他逗得笑起来，他模样本很好，只是平时总是肃然，气势凌人，稍稍放松才看出相貌其实很英俊。

见他笑，舒檀便知他已同意了，于是看着简无介坐回马车，隔着帘子同他摆摆手。

“更何况我还有伞，一两天算不了什么的。”

“好好休息。”

简无介对他点点头。神龙车居纵入云霄，顷刻间便消失在舒檀眼前。舒檀志得意满，哼着首新听的曲子朝西城走。路上遇见贺程，他坐在临风阁二楼的凉台上发呆，舒檀朝他招手他也没有发现。舒檀有心想同他多聊几句，但昨夜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腹内饥饿，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回头时贺程坐的位子已经空了。

舒檀警惕地看看周围，怕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魔突然偷袭，故弄玄虚。但他很快听到轿夫赶轿的声音，舒檀抬头看天，估摸时间是宫里大臣下朝。他吃着包子往巷里走了走，瞥见高大的“舒府”。嗯，大概明白了。

他转身，与舒楹的轿子擦肩而过。

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亲戚，他还是想替舒楹省点银子。毕竟他长这么大因病花得还真不少。

但轿子里传来清冷的声音。

“停轿。”

一只修长的手卷起锦帘。

“你是···舒檀？”

舒檀差点拿不住包子，他刚想说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个过路的，贺程就从另一边施施然走过来，他看见舒檀，露出冷然的讥笑。轿子未落地，舒楹身在高位，他半垂着眼看人间，一如往常。

“既然是舒家的人，回舒府吧。”他倦倦地说，声音同夏日阳光一样催人入眠。

舒楹眼帘低垂，像是一尊象牙白色的小像。他不太在乎舒檀的回答，只是贺程同他说起，记忆中确实有些薄弱印象，似乎是有过这么一个人，撑着一口气，在每年年节时成为底下的谈资。在某年雪天，舒檀就是那个隔着长廊看向他与他娘亲的瘦弱小孩。

“还是···不了。”他跟舒楹就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这么多年舒家接济他治病他已经很感激，实在没有必要跟舒楹攀亲戚。更何况，他现在有朋友啦。

“嗯，如果你不想，我不强求。”舒楹说，“如果想来做客，你也可以来。”

他顿了顿又说：“病好了？”

舒檀便笑。

“是的，运气还不错。”

“那就好。”舒楹点点头。骄子重新抬起来，流苏晃得轻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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