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谷下,再入情障(1/2)
钟毓一路上都在想纪栏曲以过来人的口吻对她说的话,“毓儿,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喜欢他。我听说过他和吴郡主的事,也知道你的顾虑,可是毓儿,像你我这样的人能遇上倾心之人是何等的不易,你以为放纵自己是错,逃避又何尝不是错呢?”
钟毓不禁苦笑,若再早一步,在她徘徊却不绝望的时候听到这番话,她可能早已放纵自己沦陷。可当她看到他因为别人提关贞休一句而失控,甚至不惜推开她,连她与世界一并隔离在外时,她想,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能亦不愿奉献上自己全部的热情去感化一个有缘无份的人。
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钟毓下意识的将手上的粉红珠钏脱落。幻水前辈,我终究不该奢求这样的缘分,希望会有更有缘的人拾到这串珠子。
放眼望去,灰色的天空下,原本应该走在回程路上的向残禹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不远的前方。毓秀山庄特训的信鸽飞落在钟毓的肩上,她取下信放飞鸽子,看完信上的指示后,忽的将剑一拔,直直奔着向残禹而去。
“无音谷下突然传来血灵芝的消息,这次任务爹只派一人前去,我知道你来毓秀山庄就是为了方便寻血灵芝,但我亦不会放弃这次立功的大好机会,所以,拔剑吧!”
向残禹拔剑隔挡,闪身退开。“血灵芝是庄主对我的承诺,我不在乎立多大的功,但我要确保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钟毓逼问:“你认为我没能力替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至今为止唯有血灵芝能救贞休,我不愿冒一分险。”
钟毓恍悟,是了,他本就是为了关贞休才来到毓秀山庄的,关贞休之于他就是所有的存在。这样的向残禹,就算知道她的不得已,就算知道她这些年拼死拼活只为生父一句,“要见你娘可以,为我做成十件事,再来跟我谈条件”,知道一切,那又如何,他不会舍得退让分毫。更何况,今天这一出,他可能早已把她看成那种争强好胜为了讨父亲欢心不管不顾的千金大小姐了。
这样很好,他们本该这样,各自为了各自的坚持奋战,稍有不合便争锋相对甚至不惜刀剑相向。
钟毓将剑指向他,明知不是对手却还不依不饶,“我本不愿与你性命相搏,我有本事夺你手中之剑算我赢,相反的算你赢,输的一方此后不许再插手血灵芝之事!”
“就依你所言。”向残禹拔剑迎上钟毓,二人很快纠缠在一起,尚未泛黄的树叶被一波又一波的剑气斩落,掀起的尘土和飞舞的残叶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天然的屏障,谁也不愿退让,钟毓集聚全身功力向向残禹劈去,却在相持中败下阵来,向残禹欲收剑,钟毓却不依不饶,直到胸口撞上他下意识反击刺出的那一剑。
向残禹下意识的松开手,震惊的看着她,“为什么不避开?”
钟毓苦笑,“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赢了。”说着伸手握住剑柄,猛地一拔,颤巍巍的将剑举到他面前,“不是说了,拿到你的剑,就算我赢吗?”
向残禹忙扶住她,将她的身体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看着她胸口的一片殷红,冷漠的眼中头一次染上了愠怒的色彩,“为了赢我,你不要命了吗?”
钟毓奋力推开他,“注定不会成为朋友或什么,不必再互相施舍了。答应过我的,别忘了就行。”
向残禹看着那个即使以剑拄地也要独自前行的倔强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将手中那把沾了她血的剑握紧。
天空不合时宜的下起雨来,向残禹加快速度追上钟毓,赶在她倒地之前将她接入怀中,看着她微颌的双眼,颤动的睫毛,道:“钟毓,好好活着,答应过你的,我如你所愿!”
钟毓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口中呢喃:“我其实在赌,你愿不愿为我退让?我赢了,可实际上却输了,这一剑,你终究还是刺了下来……”
向残禹紧紧抓住她垂落的手,胸口一阵莫名的抽瑟疼痛,“我心千疮百孔,配不得你一颗七窍玲珑心。”
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你今天敢这么说无非是仗着自己不清醒,而我之所以能这么回应也无非是仗着你听不到。钟毓,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给他温暖被看成是一种施舍,那么就如你所说,我们谁也不要再对谁好,谁也不要感怀在心。就算过去彼此曾以友好的姿态给对方留下过错误的美好,所有的一切,就让我感受。
他将她安放在医馆,一度悉心照料。大夫说“这位姑娘知道你待她如此,受这些苦也不算委屈”。他却说“这种终究不会是一辈子的照顾我最后一次给,就当是弥补她的一场错付”。
等到钟毓好转苏醒的时候,他已经离开。钟毓向大夫询问向残禹的情况,大夫笑笑不说话,只在她决定带伤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姑娘,小伙子如此当心你的身子,合着你自己却把它糟蹋坏了。”
钟毓一怔,随即道:“多谢大夫提醒,日后小女自己的身体自会当心。”
站在医馆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钟毓轻叹,还好,差点就要不习惯自己一个人执行任务了!
一路上穿过繁华的街道,走过狭长的小路,领略过山高水长,细水长流,看过鱼鸟欢态,草木两旁。当钟毓到达无音谷外面的时候,还是和各门各派的人一起被拒谷外。大家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心照不宣。钟毓眼尖的发现巫灵掌门身边站了一个眼生的小公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样子比天下第一的如玉公子江度寒亦毫不逊色,让人看了一眼便再难移开眼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钟毓的注视,小公子朝这边看过来,含笑的眸子正好撞上钟毓的眼神,窘得她满面羞红,慌乱的避开。
没想到他却毫不避嫌走过来道:“姑娘,在下顾元钦,敢问姑娘芳名?”
钟毓尴尬的避了避方回道:“钟毓。”
顾元钦马上换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钟大小姐,久仰久仰!”
钟毓谦虚道:“顾公子客气,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顾元钦不以为意的笑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罪之有,何罪之有?”
两人的对话很快引起了周围的人的注意,钟毓难为情的扯了扯嘴角将头偏朝一边,顾元钦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换个角度继续对着她喋喋不休。
终于等到无音谷有人出来传话,却守在石门边,声称无音谷乃平和之地,不放下武器者不得入内。
无音谷谷主花无垢生前就是个行为怪异之人,如今他的大弟子杜归远继位行为做事却是更胜他当年。众人只道是放下武器也没什么,故还是都能压下心中的不满依言照做。
钟毓想了想,亦决定将佩剑留下。顾元钦潇洒的将手中的扇子一合,抢在钟毓之前将扇子往她面前一放,回头笑得一脸无害的道:“钟小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钟毓看着巫灵掌门板着一张臭脸走在她前面,瞬间对身边这个废话精无望了。
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座铁索桥前,正待过桥,前面带路之人忽然又停了下来,只说,“谷主吩咐,各位中间不乏有内功深厚之人,为了防止你们在谷中起争端大打出手,有意愿进谷者,请先服息功丸将内力封锁体内。”说着又拿出一瓶写着息功丸的药瓶放在桥前。
众人见状,先是一阵沉默,议论过后便开始硬闯,没有一个人愿意服下息功丸。然而无论武功再高之人,但凡没有服药便强行越过铁索桥的无一不在众人的视线中走进漫天的迷雾不见了踪影。
也有人妄图威胁先前引路之人,逼他们说出进入山谷的正确方法,然而,他们却个个宁愿被扔下山崖也不就范。
钟毓见状,忙抢先将药瓶握在手中,犹豫许久仍难以抉择,还是顾元钦先她一步夺了药丸去,一口吞下,钟毓这才跟随。
之后不时有人跟随,钟毓也是后知后觉,原来瓶中连息功丸都只备了十颗。他们跟着引路人穿过铁索桥,又在大雾中行走了大段路程,方才正真到达无音谷。
见到杜归远的时候他们体内的药效已开始发挥,慢慢的大家只觉得体乏无力,初时竟要相互搀扶才能站立。钟毓感觉体内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只得与身边的顾元钦互相依靠。
入谷前百变刁难的杜归远,这会儿却是一副热情待客的样子,只说:“请各位随下人到住处休息,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钟毓临走之前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杜归远,冰冷的面容偏偏要做出谦恭的姿态,浓愁难掩的眉头偏偏要假装肆意强行舒展,也难怪,从见他第一眼起她就浑身不舒服,尽管他也有傲人的容貌。
无音谷的客房也是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好不容易进到谷内,大家都不愿轻举妄动,所以,就算杜归远只是每天宴饮他们,绝口不提血灵芝的事,大家还是能心照不宣的陪他耗着。
直到那天,顾元钦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钟毓身后,引得一群侍女对他们指指点点,其中一个侍女指着顾元钦对着身边的姐妹道:“ 这小公子俊是俊俏,可我看着他怎么总想起易夫人呢?”另一个侍女忙看了一眼附和道:“还真是,一样的白衣,一样爱笑的眉眼,还有还有,连腰间的玉佩都是一样的喂!”
钟毓正纳闷呢,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可下一秒就看到顾元钦疯了似的跑过去一把抓住那侍女的肩道:“什么易夫人,谁和我戴着同样的玉佩?那个人是谁?”
侍女惊慌的挣开他,“易夫人,是我们谷主夫人!”
顾元钦依旧不依不饶,“什么谷主夫人,她怎么会是谷主夫人?带我去见她!”
侍女气恼道:“夫人的住处很隐蔽的,谷主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就连我们这些随侍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你呢?再说了谷主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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