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1(1/2)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秋风一吹便过了,随之而来的是又一季风雪寒冬。
绣院的后房逐渐热闹起来,人情味添了许多,婢子侍女们闲下来纷纷开始剪窗花做绣样,三两成群说说笑笑,看上去和谐温馨得紧。
日光锦绣,暖香氤氲,江柳绵晨起侍候竹玉穿戴洗漱,取一侧红木柜子里头整齐悬挂的氅衣出来,小心翼翼披在自家小姐身上;左右打点好了,还不忘细致理理衣服上微小的褶皱。
年岁过得快,一转眼竟入冬了。
竹玉轻轻叹口气,诸多思虑浮在心头,叫她近日来情绪沉甸甸的。自那日权夫人突然到访后,她再没同江柳绵提起那些压抑许久的疑惑,仿佛过去的都过去了,主仆二人心神领会,在这件事情上各自退让了一步。
江柳绵近日活多,没心思想其他旁的左的闲事,开口时语气倒轻松了些:“虽说距年关还有一段日子,这时候出门一看,街头巷里倒也喜气。”
竹玉微微点下头:“……如此年味,我许久未见识过了。”
言毕又有几分落寞。
公子府的冬天一贯热闹赏心,到底名声大了,奉承的人也多,每每这个关头,总是一派宾客盈门光鲜亮丽的盛景。
重生前竹玉带着双双偷偷瞧过几眼,虽然在院子后头,依旧听得见推杯换盏的应酬喧嚣。沈长熙难得穿身鲜艳些的衣裳,看上去颇有几分少年风流的模样;同冉闲一等人站在一块儿,让人觉得这样一位风华公子,天生就该高高在上享尽繁华。
没有人知道他成过亲。至少曾经没有。
竹玉苦苦笑了笑,暗想今年的公子府自然门庭若市,同往昔一个样;思绪飘忽不定了小半天,又撇撇嘴强迫自己不再理会——沈长熙和她有什么关系。
今年的公子府同往昔一个样,有些东西却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
冉闲来得最早,没携什么匹配身份的华贵珠宝古玩物什,只差身后一个笑脸盈盈豆蔻年华的姑娘拎来一只雕花檀木的食盒。
沈绰见他如此,少不得揶揄几句:“啧啧,无忧兄送礼的风格当真独特。”
冉闲转转扳指,由婢子上前两步取下披身的狐狸毛大氅,收整妥当后轻轻一掸身上粘着的两三点细雪:“左右 ‘独特’不是什么坏词儿,长熙兄这么说,我便当你在夸我了。”
沈绰撇撇嘴巴,一个眼神差小六接过食盒,搁雅致圆桌上打开,露出里头两三盘做工精巧秀色可餐的糕点。
“嗬,梅花糕。”沈绰放下手中折扇,轻飘飘捻起一块。
冉闲浅浅一勾唇角:“梅花糕多俗气?这点心掺了今晨新取的雪水,融合搓揉制成,十里香气怡然;若论起名字,怎么也该称一句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才对。”
沈绰半块入腹,轻轻一拭嘴角:“沈某俗人一个,细细品来实在没觉出什么异于寻常的地方,到底无忧兄天赋异禀,一块糕点都有如此一通说辞。”
冉闲笑意浮面:“阳春白雪,孤芳自赏罢了。”
沈绰点头附和了一声:“自然不一样。今年京都梅花开得晚,可听人说侯王府早就冬意满枝了。想来人分三六九等,梅花也不能免俗。到无忧兄这里,总绽放得比别处早一些。”
冉闲闻言笑意不减,摩挲扳指的手却停了一停:“所以攀上枝头光耀门楣,从来是世人追求的东西。”
沈绰轻语拂袖,调侃道:“莫不是叫自家的梅花都早开一些?”
冉闲笑得更深:“长熙兄着实风趣。”至此话锋微微一转,“算来明年又是科举年月,长熙兄不妨猜猜这一回究竟花落谁家?”
沈绰闻言摇起扇子:“明年八月份还远得很。旁的不说,有一个人我倒挺好奇。”
冉闲微微一点头:“莫子君莫公子?”
沈绰接话:“一点不差。小公子年纪轻轻,文采倒是出众;今日若存了心思往上爬,他朝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冉闲轻轻叹口气:“轩国公那头的态度……你待如何?”
沈绰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声:“小侯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来说去绕这么大个圈子,原是为了轩国公呢。”
冉闲不置可否,言语稍稍凝重:“轩国公势头大了,拥护者多,忌惮的人自然也跟着多。”
沈大公子叹息一声:“朝堂之上诡谲多变,无忧兄这是遇着坎儿了?”
冉小侯王顿了顿,开口时面上挂起一丝苦笑:“倒也不算坎儿,只是长熙兄知道,冉某没什么野心,平生所愿无非清茶一盏知己一双,飞黄腾达从不敢肖想,明哲保身便已足够……”
这话一波三折,听得人心里不畅快,沈绰却顷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说吧,轩国公那老狐狸又搞出什么事儿了?”
冉小侯王闻言压低了嗓音:“我小王一个,哪敢置喙轩国公苏大人?无非是苏大人瞧得起我,想给在下指门担待不起的亲事……”
沈绰听罢一奇:“……苏沁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