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手术室被安排在了三楼的尽头,空荡荡一条道,除了两侧和里边那几扇厚实的,玻璃和铁混着搭的门外再没什么其他能看的东西,就连先前墙上挂着的珍爱生命宣传海报都给撤了下来,空留一块块格格不入的白皮,寒碜着人眼睛。
这一段路不长,从头数到尾也就二十三块大白砖,条条缝里都是混成一团的洗不干净的污渍,黑漆漆的看着倒比一片白要舒坦许多,但耐不住没人说话,再短的路也给走出了三秋万年的恍惚。这个点三楼本来就不剩什么人,打下手的护士小姐又主动要求留在手术室里收拾器械不跟他们一起走。
本来依倪献的性子是不大可能放着人姑娘孤零零一个,可他刚刚脑子被脏东西糊了,失了职,更不放心瞿焚,怕他还没出医院大门就得再被一个呼号叫回来,只能低声跟她交代了要注意的事项,再三确定没遗落的才匆匆抬腿跟上前边那个早迈了步却没挪出去多远的瘦削身影。
瞿焚走得慢,倪献只稍稍迈大了点步子就追上了,可也不敢走得太近,留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倪献望着瞿焚的背影,脑海里自动浮现他那双红得通透的眼睛,他从没见过谁能这样,三秒不到就攒出两汪要溢不溢的泪,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还是很受法律保护的那一种。
太阳穴肿胀得发疼,倪献无声地叹口气,屈着指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按了按眉头的攒竹穴,恨不得抽死两分钟前嘴欠的自己。
干什么不好,去逗一个自杀未遂的病人。
脑子里乱哄哄一片,远不如方才手术时的心无旁骛,不知所措的焦虑顺着血管从脑子流到眼睛里,携带着久视强光的疲惫,倪献摊开手掌虚虚地覆着双眼。
掌心的温度带来微乎其微的舒适感,略微缓解了双眼的干涩,倪献只覆了几秒就移开了手,双眼半睁不睁的,便见眼前一个黑影袭来,他条件反射伸出手去接。
倪献动作快,无论是要摔的还是接人的都安安稳稳站着,可经了刚刚那一遭这姿势就难免显得尴尬。
他双手从人背后环过去,好不容易托住了,瞿焚一头软软的金毛却抵在他鼻子下,痒得人直想打喷嚏。
瞿焚倒在人怀里,头昏脑胀的,眼前也是白芒混着黑芒一片恍惚,一句谢谢也低得很,活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倪献有点轻微的鼻炎,没工夫在意这些那些,他不敢放手,只能用力往后仰着头避开包裹着他鼻尖的头发。
瞿焚的头发长,本就躺得乱糟糟,现在更是鸡窝一样胡乱翘起来几撮,随着他站直身子的挣扎直往倪献鼻孔里戳。
一个喷嚏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嗓子眼痒得发疼,倪献左躲右躲没躲过去,索性把头一偏错了个位,看上去就像是埋在了人脖颈处。
开口时还没缓过那股痒劲,倪献只能沉着声让人别动,话甫一出口就觉得过于严厉,急匆匆再加上一句十分温和的,“你乖一点。”
鼻息打在耳畔,娇嫩到敏感的耳垂瞬间染上一层薄红。
瞿焚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他没跟人这么近接触过,手脚都僵在原地,一时间连手指都蜷缩着动弹不得,雪花屏还炸在眼前,视觉将近于被剥夺,温暖的呼吸跨越式蹦上炽热的地步,堪堪透过他白皙的皮肤灼伤青色的静脉血管。
倪献良心发现,把所谓风趣幽默都丢了个干净,现在反倒没那么多讲究。他抚摸过千百具身体的皮肤,触碰过难以数清的肌理,肉与骨并不血腥,但多少也对他有所影响。
见人头发终于不再乱戳了,倪献小心翼翼地绕到一旁扶着瞿焚手臂让他坐在过道的长椅上,蹲着问他:“觉得怎么样,还很晕吗?”
占据了大半视线的身影在视觉恢复正常后依旧横在面前,瞿焚往后仰了仰身子,摆出一副需要更多新鲜空气的样子,避免再次出丑。
他伸手按住太阳穴,手掌掩住双眼,从倪献的角度只能看见因为一道阴影而更显挺拔的鼻梁,然后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回复,“还好,就是突然有点晕,再休息会儿应该就好了。”
倪献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往前挪了一小步,他抓住瞿焚的手腕,力道并不大,但对于一个虚弱的病人而言已经是挣脱不出的程度。
掩饰神色的遮挡物被移开,瞿焚惊诧的表情落入倪献眼中,活像是一个被威胁了的学生,长了一张软软糯糯的脸,神色也慌,但眼里还藏着些冷,像是要暴起反抗。
摇摇头把这些那些神奇诡异的东西甩出脑袋,倪献暗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松开瞿焚的手腕,转而伸手去扒人下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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