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微灯下 谁知此旦分(1/2)
穆晁这是疯了吗?
我此刻再理解不了他的意思我就真是心目闭塞了。昨日确实是他救下了我而不是我救他吧?我还没来得及报恩他便要以身相许?
我坐不住了。
早上小甲告诉我穆晁其实两日前就启程返回会稽了,得知我失踪的消息后就连夜驰马赶来盛京,估算一下时间,他抵达盛京后一刻未歇的就在寻我。就算我是皇帝!天下哪一个百姓的爱国护君之心会强到像他这样?再者我晕过去之前分明听见他喊了我娓娓,那是我的小名,少翁都喊得少,他不过在那时少翁不经意说过一次就记住了,还在那种焦急时刻脱口而出,没在心里反复念过你信吗?
只是我心理准备得不够充分,少年人的心性真是风云难测,没有一点预兆他就这样说出来了,而且说的这么坦然。
我目光锐利的盯着他不发一言,实则内心毫无头绪。
十五岁的少年郎,我不能说他一点分寸都不知。除了第一次见面,他平常在我面前一贯表现的腼腆谦虚,动不动就脸红。但看了云泥书院送来的结业测评,他又样样拔得头筹,连蔺约这个古板的老家伙都不吝赞赏,称他人品贵重,有龙章凤姿之才。
这样的人,会一时脑热做出这样的冲动之举吗?
见我仿似含着怒气,穆晁的目光松动了一些。
我正以为威压住他了,穆晁轻轻开口:“陛下不必为难,我来了就已经预备好了会得到怎样的答案。我来只是想亲口告诉您我的心意,穆晁心中有一个女子,她是这世上最高贵的女子。穆晁心中倾慕她,所以愿意放下身份为她献舞,愿意违背父亲的意愿离开会稽,去到她身边。穆晁的心意转送到了,就够了。”
我怔住了。
原来他不是被我吓到了,他是怕吓到我。
穆晁垂下眸用手状似不经意的擦过双眼,然后抬起头对我微微笑道:“其实我早就把行装收拾好了,只不过想着今年再见陛下一面,我下午就要回家乡了。”
穆晁下巴紧绷仿佛在憋泪一般,眼底泛红还对我笑。
我在心里哀哉道:这真的是穆树之和那个女人养出来的儿子吗?字字句句都在凿我的心窝。
捏住鼻梁揉了揉,我劝自己冷静下来。面前这个可是穆树之的儿子!
思考了几秒钟,我决定说一句很恶毒的话。
我徐徐开口眼带嘲讽:“穆晁,你知我素是十分不待见你父亲的,那你可知道我不待见你父亲的理由?”
穆晁怔了一下,缓缓道:“所以陛下是因为父辈的事才看我不顺眼吗?”
我哽了一下,我与你才见过几次面你就察觉到了我看你不顺眼?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所以我已经看你不顺眼了你又何必还要来这一遭呢?
我眼底变幻莫测,抑制住这些疑问,继续冷眼看他。反倒是穆晁低下头笑了,笑的很开心,眉眼都弯了。
穆晁话是自嘲,但语气十分欣喜,自言自语道:“竟然是这样吗?我一直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喜欢,原来不是我,不是我的原因。”
我:……
总觉得我说的话并没有达到它应该达到的目的。
今日我与穆晁的会面本来应该围绕我的身体健康和对他的表彰这两方面进行对话的,可不知如何就被他一语带偏了。
他的感情我是定然不能接受的,但我也不想把从前的陈年旧事来当做阻止他的理由。刚才被他一通剖白,我反应不及之下说了“我一向看你父亲不顺眼”这种憎恶明显的话已经是口不择言了。为帝者最忌喜恶表于情,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我素日明章宽厚的名声就没有了。
定了定神,我开口道:“穆晁,你情窦初开这是好事,孤也爱惜你一片赤子之心,只是你可明白?你并不适合孤。”
穆晁看着我,说道:“陛下,我真的不适合您吗?可我在为您献舞的时候,您那时分明是动了心的。”
我心紧紧一缩,继而斥道:“放肆!夫子教导礼法的时候还教过你妄测君意吗?”
君王一怒,外间听到声音的侍从全部跪下了,小甲也扑通一下跪下说“陛下息怒。”
穆晁以请罪的姿势跪下,只是仍然不死心,说道:“陛下的心意,陛下自己心里最清楚。就当是穆晁今日僭越了罢!穆晁甘愿领罚!”
我都快气笑了,明明是他冒犯在先,请罪的话还说得这么委屈。
我攥了攥手,继而语气不善道:“念在你救了孤的份上,孤不计较你今日冒犯之举。功过相抵,你且退下吧。”
穆晁沉默了半晌,起身行礼走了,留下了一句“我没有功可以拿来抵。”
我目光冷淡看着他出了殿门,心里道:真是稚子心性,没话可说了口气还这么硬!
不多会,小甲送了他出了宫回来禀我道:“陛下,穆世子的车马早就在宫外等候,此刻穆世子应该出城了。”
我嗯了一声,小甲见我没什么要指示了,静静地站在桌侧给我磨着墨。简文殿的地龙烧的很旺,握着朱笔没一会我手心就出了汗。
我还未成婚,日常就没有梳发髻,后颈出汗濡湿了头发,黏的我十分不舒服,于是我叫小甲帮我把头发绑起来。小甲轻轻用手指帮我把头发梳齐,梳了没两下,小甲“咦”了一声。我疑惑的偏头问道:“何事?”
小甲双手拿起我的一束头发转到我脸侧给我看:“陛下,您的头发……”
我拿过来一看,有一小束头发明显比其他的短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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