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连两岸 并刀斩隙出（1/2）

一楼大门处长廊边的水轩积了雨水，水流击石声泠泠作响。穆晁与我隔了几步的距离，说完请我留下来吃酒的邀约后就静静地等我回答。

我捻了捻藏在宽袖里的手指，侧过头问郑牙：“若再待一个时辰，能在宫门落锁前赶回去吗？”

郑牙想了一下贴近我耳边道：“陛下，最多还能再待半个时辰。”

够了，那还富余很多时间呢。

抬眼看向他们三人，我笑道：“却之不恭。”

穆晁一笑，引袖朝楼上道：“小姐请。”

我踩着步子朝楼上走去，穆晁与我并行着，杜允炎林纪等人跟在后面。我侧头问穆晁道：“春闱将至，谢瓒还肯让你们出来玩耍？”

穆晁低头看我道：“谢夫子婚期紧张，最近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出行这趟是山长允许的，所以不妨事。”

我点点头，谢瓒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井井有条，有关婚礼也都事事亲为，现下正是够他忙的时候。

又侧头看了一眼穆晁，我心里暗暗感叹，岁月落痕，催长了少年人的骨肉，我体量在大昭女子里不算矮，可从前穆晁才高我一个头发尖儿的距离，如今我都要仰头看他了。穆晁如有所感的也低头看我一眼，眉眼一弯笑了。

重新回到了三楼，穆晁推开了靠楼梯的第一扇房门抬手让我先进。这间屋子与我那间陈设没什么差别，只是没有朝街的窗户，很是安静。我落座后穆晁跟林纪杜允炎三人同时朝我行礼道：“陛下万安！”

我摘下面纱放到桌子上，说道：“免礼吧。”

穆晁从容起身，杜允炎跟林纪两个人对视一眼跪了下来行了个跪拜礼伏首道：“陛下恕罪！”

他们两个人一黑一红的跪在那儿，到这时候了，林纪的那坛酒还紧紧的摆在他腿边。我突然想起了那年在工部差点被他俩拿书砸到的事情，那时候他俩也是这个姿势，头埋得低低的，跪的极其有诚意。两幅画面重叠，我不由绽出一个笑，摆摆手道：“起来吧，不是要请孤喝酒吗？”

几个人各自就座后，杜允炎忙上忙下的叫人搬了温酒的红火炉摆上了桌子，还添了几样下酒菜。我看着桌子上菜样越来越多连忙喊住杜允炎：“不用再加了，这些够了。”

杜允炎略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待酒热后林纪端起酒敬我道：“林纪冒犯天颜，自罚一杯！”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杜允炎见状也端起酒跟着林纪一同敬我。

郑牙给我添了酒后退到了一旁，我端起酒含笑道：“你们没错，方才是孤的人太冒失了。”

林纪表情松快下来，有了闲心问我道：“陛下，您怎么会来杜鱼正店，还……还微服出行。”

我啜饮了一小口酒回答道：“这段时间盛京热闹，孤出来采采民风。”说完我问道：“军营也肯放你的假？”

林纪扬起下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陈将军说打赢小陈将军我就能出来。”我笑盈盈的看着他，看他这模样，应该是打赢了。

林纪得意完又补充道：“今日是疏文生辰，加之他又要参加会试，怎么着我都得出来！”

穆晁今天生日？这我倒是真不知道，侧过头看向我右侧的穆晁，穆晁坐的端正，握着一只酒杯也看向我。

我道：“孤不知今日是你生辰，身边也没有带可以充作礼物的东西，姑且口头为你贺生了，愿你前程似锦。算算年纪……你今年满十九是不是？”

穆晁摇摇头笑道：“陛下，今日我满十八。”

我歉然一笑：“孤记错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穆晁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穆晁笑看着我，灯火掩映下，双眸盛满细碎的亮光，若是我贴近他的脸，或许还能看见有我的倒影在里面。

又被他的容貌晃了神，我撇过脸端起酒杯假意饮酒避开他的目光。

之后随意的与林纪杜允炎交谈了两句，我问询了一下云泥书院的近况又谈笑了两句。穆晁在这期间唯一的动作就是抬手添了几次酒，也不多说话，只看着我们聊，比之前的性子沉稳了不知多少。

只是这沉稳并不是我想要的，眼看着聊得差不多了，穆晁还不加入我们的聊天，我干脆自己切入正题道：“会试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林纪摆摆手：“陛下你忘了啊，我早就不念书了，科举我不参加的。”

杜允炎喝得脸红彤彤的，也摆摆手道：“陛下，我也就是去感受感受科举的氛围，会试我也不参加的。”

我看他这副模样，笑道：“不胜酒力的话不需强饮。”

林纪按了按杜允炎的后脑勺对我道：“陛下不用担心，允炎酒量高着呢，只是易上脸。以前经常用这招躲酒令呢。”

我关心道：“你还是带他去喝碗醒酒药吧，醉了酒总归不舒服。”

林纪本来还想说什么，突然目光闪烁两下，扶杜允炎起身道：“哦哦，允炎好像真的有些不舒服……”

杜允炎茫然的任他扶起道：“我没醉啊……”

林纪肯定道：“你醉了！要喝药！”边说边托着杜允炎出了门。

那边两个人出去了，我朝郑牙看了一眼，郑牙瞬间意会了我的意思，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间。门一合上，屋里气氛陡然安静了下来。

穆晁一直怡然自得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随后把杯子放置到桌面上问我道：“陛下？”

我正色看他道：“穆晁，关于科举，孤有事要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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