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花园亭台处围了一堆鬼，足足五六圈，中间一道老气横秋的声音道：“孤魂野鬼也有人愿意供奉，有善心人会在路旁焚香祈福，供些饭菜，切不可主动生事，记得遵守秩序……”

云四方悄然踱过去站在外围，小声询问身前的一只小鬼，“这是在做什么？”

“今日中元节，我们要出去抢供食！”这鬼凑着身子听了许久，但是说给云四方听却不是那么回事。

亭中人分明说不能生事端，这年轻的小鬼却打算不听话。等他们散毕云四方才看见亭中人正是何琚，和之前听到的声音判若两人。

在亭中坐下，云四方好奇问道：“鬼君也会去么？”

徐金元篡位前已经掌权多年，前朝子嗣能活下来不容易，秦临恐怕早就没有亲人在世了吧。

何琚点头，每年这个时候鬼君也会出去，但是只是为了找个乐子。

而且他觉得觉得秦临也不可能做出当街抢食的事情，支起下巴道：“何管事在此管事多久了？”

何琚：“二十年。”

竟这么久了，云四方不由追问：“为什么要跟着他？因为他是前朝太子？”

“也可以这么说。”

何琚年过而立，身上自有沉稳的气质，也温和有礼，云四方便顺着问下去，“怎么说？”

何琚唇边露出一抹笑，“我起初只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忍住，在成了游魂野鬼之后，不去元国皇宫兴风作浪的？”

“所以……这二十年，弄清楚了？”现在在位者是徐金元长子徐雍年，继位十七载，励精图治，天下也算是海清河晏。

所以何管事言下之意，是在向他表明秦临的品性值得信赖吧。

何琚点头，“清楚了，所以我还在。”

左右也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向他们打听秦临的事情，大概是不可能了。

云四方沉默下来，便听何琚轻声道，“云公子如果好奇，何不亲自问鬼君，若他心情好，说不定也能同你交心一二。”

秦临身上的死气太浓重，平时又寡言少语。何谈交心，鬼才跟他交心，云四方站起身，“心情这种东西……就和天气一样阴晴难测。”

又何必白费心思去猜。

何琚等他到了暗门处，无辜道：“哦，忘了告诉你，鬼君已经辟五谷了。”

“你他……”娘的，云四方背对着他脸色复杂，差点就破了功，吐出污言碎语。

靑灼所到之处皆明，云四方进去后，鬼窝里的壁灯都成了摆设。秦临背对案牍，正面对着石墙，一言不发。

云四方在他身边蹲下，看来看去秦临始终闭着眼睛，侧脸像是精雕细琢过，线条冷然又分明。桌上白纸上蘸了一滴墨，自发地晕开。

他提了笔却没落字，面壁思过？

秦临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眼里阴云四散，恢复了清明冷淡。

云四方讪讪的笑：“听说殿下今晚也要去？”

秦临点头：“一起去？”

云四方扬着眉，眼神光里都染着几分笑意，恰好他也想去做点善事。

秦临面无表情，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高兴，难不成是因为能和自己一起去就如此开心？

心底隐隐有些抵触，转而看着他肩上悬空的灯，灯光亮得刺眼。突然恍惚了那么一瞬，好像照见了满身是血的自己，下一瞬又是地府里那些怨怼的眼神，时刻在诉诸着他是那场血事的刽子手，手上烙印着洗不清的罪孽！

“离我远点！”秦临别开眼，突然语气不善。

云四方脸上笑意还未收住，识趣地往后挪了挪，坐回椅子上。快速稳住自己的心态，伺候鬼真不是人干的事，翻脸堪比翻书，让他见识的明明白白。

又不是我舔着脸要跟你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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