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唢呐声连着锣鼓声，掩杂着哭丧的音，不远不近的响了起来。

云四方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在马背上颠簸的累极，眼看着就要进城了，被一群送丧的人挡住了去路。马也没了气力，自顾自地慢了下来，缓缓往前行进。

队伍拖的不长，正走出城门。老少妇孺皆穿戴一身素衣，互相惨扶着，头上裹着白麻布围成的帽子，走在队伍的后头。前面几个家仆抬着黑的发亮的棺材，面无表情，只有通红的双眼，才能诉诸内心的真实情绪。

敲锣打鼓的三五人则在最前面开路，人群中有个脸色惨白的少年尤为显眼，面目苍白如纸，云四方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他，口中念道：“天清地灵，鬼神现行！”

右手捻起的剑指上一束浅色的光球，随着手指的指向，直接没入了那少年的眉心，只见少年身体微不可查虚晃了下，清淡的眸子瞬间失神采。

突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青色身影还怔怔站在原地，就这么轻飘飘地脱离了肉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送丧的队伍立马乱了阵脚，原本小少爷就是个病秧子，这几日突然回光返照，抬棺材的人互相看了几眼心神不宁。

那抹青影忽然抬头和马上的云四方四目相对，心道不好，化作一缕清风就消失了，可怜那些送丧的人，延误了送丧的吉时不说，心想这场白事可能要雪上加霜了。

这鬼看来有点修为，白天阳气旺盛，他们难吃得消，出来作恶的并不多，他却敢明目张胆来上身。

云四方朝着已经乱成一团的送丧队走去，耳边全是哭声，他拨开人群，伸手探了探那少年的鼻息，“可否让让，他尚有气息。”

她们急于恸哭，反应都比平常麻木，少年倒下后他们都下意识地认为少年死了，除了自然而然的眼泪和悲戚，再也想不到其他。

云四方皱着眉，这少年时日不多，印堂晦涩，隐隐能看一团阴翳裹在眉心周围，那是将死之人才有的。

“请问小道长，我儿怎么样了？”妇人脸上挂着清泪，眼底的血丝有些恐怖，像是下一秒就要沁出血来。

怎么说都有些残忍，云四方用力掐了下少年的人中，那少年像是突然从梦魇中醒来，深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被倏然抽空，只能无力地躺在母亲怀中，眼底藏着浓郁的伤痛。

“清儿……”

“娘，孩儿没事。”李清目光紧紧盯着年轻道人，轻轻道：“我是自愿的。”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只有他们俩才明白。

云四方点了点头，两人年纪相仿，李清隐晦的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最后李清被人背了回去，云四方牵着马站在客栈门口，恍然发觉那少年的眉眼有几分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直到夜间入定的时候，少时记忆伴随着房中的淡淡香薰，丝丝涌入神庭。

东峻上街是官道，在爆竹声中小云宝被云远岫抱着站在门口，宾客纷至携礼前来，云远岫为了自家生意的扩展，买了个小官，带着价值连城的一对血如意，笑意盈盈地进了王府。

小云宝自小就活络，就在云远岫于前厅广结生意的时候，悄然溜进了王府的后院。

“你是谁？”稚嫩的声音说话气若游丝，看起来小脸煞白。

小云宝瞧了一眼这个孩子，瘦弱又病态，而且也没他高，坐在石凳上，脚都够不着地，明显是被认抱上去的。

看着就有些无趣，小云宝不打算同他玩，抬眼扫向四周，打量起王府的后院。亭台楼阁清幽雅致，还有一处练武场，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刚抬脚，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面色艳丽的女人踉跄着跑出来，已经顾不上小云宝，一把抱过石凳上的男孩，匆匆离开了。

看着那扇还未合拢的门，再往往拿出有些远的练武场，他自然就选了就近的，方才那两人已经不见了，人们都挤在前厅相互客套。

推开那扇门，入眼就见一幅少年的画像，赤身裸体……

面上裹着血色面纱，银色的穗子扬出好看的弧度，精致又妖冶。

小云宝的目光似被那少年吸住了，少年眉目生的尤为好看，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毕竟也没学过两年学问，言语匮乏至极。

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只剩下精致的眉目，被后来一场高烧带走的记忆在暗夜里全部回笼。

云四方记得自己看到书桌上釉色清奇的灯盏，爬上椅子拨了拨里面的火星子，熄灭了那盏灯。那副画连带着墙轰然移开，露出一条暗色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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