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苍天之下，普同一等（1/2）

第三章凡苍天之下，普同一等

天色将晚，各家各户也都分分掌了灯。沈迟蹲着溪边清洗着伤口，不时腹部传来“咕咕咕”的叫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说的便是他。想靠算命挣钱，可谁又能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若是去做乞丐自然是好过点，只是乞丐这个身份不仅掉价，还很脏。虽说穷，衣服也是破烂不堪，但他总是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让他当个乞丐整天和一些恶臭肮脏的人待在一起简直要命。于是想着找份体力活，又处处碰壁，都嫌弃他是个瞎子，好在老板娘可怜他，给了他一份工，虽然银两不多，但偶尔有客官起兴，替人算上一卦也能很糊口饭吃；可今日也怪运气不好，遇到一痞子，砸了老板娘的场，也不好久留，工钱也无颜面可领。

岁末，扶风郡出奇的冷，湖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寒风吹过，向来怕冷的他，却觉得凉爽了些许。清洗完伤口，想着能不能捉条鱼上来填饱肚子，不假思索就脱了鞋下水，刚一脚触到水面，整个人就一头栽进湖里，失去意识。

醒来时，移目四望，入目俱是精美绝伦的物件，心中不觉更异，眼上缠着的布被摘了下来。这时一个声音传入耳。

“醒了？见你倒在湖边，身上滚烫，像是发了病温，便把你带了回来。”说话这人的声音，沈迟记得，是今日在春风楼里替老板娘出头的少年，不，应该是替他出头的少年。

他转向声音的方向，一双清澈如潭水般的眼眸，白皙的皮肤衬着嘴唇似施了脂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便是这般了。只是，在春风楼里那位言语飞扬跳脱，着实令人难以将两者联想到一起。

“多谢哥哥。”沈迟重新活的这半年，什么都没学会，但学小孩说话学的有模有样。

少年走到床边坐下，微微笑道：“举手之劳，我本就是一个医者。看你身上还有伤......”，他手在沈迟眼前挥了挥，缓缓道：“你，看不见？”

沈迟一向谨慎，夜里虽然眼睛如常人，但瞎子就该有瞎子的样子，于是乎就演了起来。

他垂首道：“嗯，出生便看不见事物，不过我可不瞎，比明眼人看的准多了。”

少年目光凝重，缓缓道：“我能看看吗？也许能治好也说不定。”

沈迟愕然，方才他确也说道自己是医者，转念一想，见招拆招，朗声道：“真的吗？真的能治好吗？是不是以后就能看见花，看见鸟，对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以后也能看见你啊？”

少年听了他的话不禁乐了起来，笑道：“向无尘，扶风药门向氏，若真能治好，你不仅能看见我，还可以到梅花洲来找我。”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扶风药门的本家弟子，不禁暗忖道：“也不知当年自己身上的那团黑雾有没有伤及到他门下的人。若真伤到了......不不不，当年的沈迟已经死了，如今自己不过是个小孩，过去了，过去了。”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沈迟只好低头不语。

向无尘想是觉得自己吓到他了，笑道：“你不必觉得惊讶，药门算不上什么大家，不外乎治病救人。”

他轻轻托起沈迟下颚，缓缓道：“我先看看有无可治。”接着轻轻用手拨了拨他的右眼，又看了看左眼，骇然道：“确与常人无二。”

怕沈迟失望，又安慰道：“像是这样或是有法医治的，待我回去翻阅古书。你叫什么，可愿与我一同回梅花洲？”

沈迟暗自叹气，忖道：“我的眼睛除了白天，自然是与常人无二，天生白瞳，怕也是治不好，这么好心也是白费力气。去药门？自然是不愿意。”

沈迟道：“我叫小二，向哥哥你不用管我，我的眼睛出生便这样，不用治了，我得回家去了，我娘还在家等我回去呢。再不回去，怕是要担心了。”说着说着便从床上爬了下来，摸索着穿好鞋，想要找出口却被一旁的凳子绊倒，显然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向无尘见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若算上死去的这五年，沈迟也有二十有二，被一个束发之年的少年轻易的抱起来，简直奇耻大辱！

沈迟在他怀里挣扎着，呀呀作语。向无尘见他不愿被抱，便将他放了下来，笑道：“好，好，不抱不抱，我家那些小的想让我抱我还不乐意，你倒好，抱你，你却不乐意了。”

沈迟脸上微微泛红，低头道：“不是的，向哥哥，我没被人抱过，有些不自在。”

向无尘低头看着他，只觉这小孩有趣的很，顺手摸着他的头，道：“我就想......”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他的手被沈迟猛的甩开，只见沈迟气鼓鼓的厉声喝道：“你怎么可以摸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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