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化尘埃（1/2）

第七章何处化尘埃

叶氏门第位于留下城外的山中。其山挺拔险峻，直插青天之上，白云之中。也因此得名——出云渊。主山分为大剑山和小剑山，两山紧密相连，中断处壁高千仞，天开一线；两山之间有阁道三十里，想入仙宗需得从小剑山进入，而小剑山千仞峭壁，山路狭窄。主山北面山峰林立，据说有七十二峰，叶氏府邸也分别错落在此。

云蒸雾涌，急湍飞瀑，青松满山；自峰顶视，群峰之间，翠岭滴绿，溪流似脉，水塘如镜。宛如人间仙境。

沈迟不知道走了多久，精疲力尽，忽然记起当年为表诚意，徒步走上去，用了一天时间，偶尔还偷奸耍滑用了轻功，到顶也是腿脚酸软。现在他只是个小孩，不说时间，光体力也是不行，而且还瞎，稍不注意就深陷万丈。

他泄气的说道：“我不想去了。我要回扶风。”

叶妄徊微撩云袖，右手一揽沈迟，脚尖一顿，颀长的身躯，倏然向山路一侧的山崖掠去，宽大的袍服凌空而舞，却不带丝毫风声。凛冽的风拍在脸上，沈迟尽有些心悸，不知为何。

他将头埋进叶妄徊手臂里，不时还蹭了蹭，一股乌木沉香扑面而来，心悸也随之冲散，舒适地整个人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风停，沈迟也醒了过来，只听叶妄徊说道：“到山门了。”

沈迟惊愕，怎么不体谅一下瞎子，对待一个瞎子还守什么破规矩！这山门的阶梯长至三里，虽然变的宽阔，但却很陡。

想归想，沈迟还是跟在叶妄徊身后走着。每走一步沈迟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暗暗村道：“等会叶妄徊是先安置我，还是会带我见师父？若见到师父，又该怎样面对？若师父已经......”

事实是，叶妄徊带他见了他的叔父。这证明了沈迟心中的最坏的揣测。

叶妄徊俯首作揖道：“叔父。”

叶近然嗯了一声，看着沈迟沉思了许久，说道：“随儿，人已故，有些仇怨该放下的就放下。”

叶妄徊道：“叔父误会了。”

叶近然从心底深处叹息一声，缓缓道：“既然你将他带了回来，你已是弱冠之年，也未曾收徒，不如就将他收为徒弟。看他身体羸弱，你也好多加照顾，如何？”

叶妄徊为之一愕，犹豫半晌，又一整面容，俯首作揖道：“听从叔父安排。”

叶近然含笑道：“如此，之后的事，你自行安排就好。”

“是。”

此时的沈迟，心中如刀绞一般，喉咙也像堵塞着什么东西，发不出声。自己的师父终归还是不在了。

沈迟年幼时因为莽撞害他师父失去了一条手臂，五年前又将他害死。叶妄徊自幼没有母亲，如今连父亲也没有了，这一切都是他沈迟造就的。叶妄徊会恨他，那都是应该的。

他曾想过，如果师父还活着，一定想尽所有方法去弥补。可如今已经不是一句弥补就能解决的。他想与叶妄徊道清真相，想把这全新的生命给他，可他又怯懦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当年义无反顾的勇气荡然无存。

如今叶妄徊成了他的师父，心中五味杂陈，唯有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哪天勇气重生，再与他道清，叶妄徊要杀要剐，他都毫无怨言。

叶妄徊的住处有个很奇怪的名字——斯室，取自于刘禹锡的《陋室铭》，“斯室陋室，惟吾德馨”。寓意，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他叶妄徊的品德是芳香的。

刚进门便有人送来衣服。

叶妄徊走到窗脚坐下，一手支着头，略一瞑目，缓缓道：“去沐浴更衣。”

沈迟摸索着拿起衣服，又走到叶妄徊身旁，战战兢兢的说道：“哥哥，在哪里沐浴更衣？”

叶妄徊睁眼，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冷然道：“隔壁内间。”

沈迟不禁暗忖道：“我是个瞎子，我怎么知道内间在哪里？”

而叶妄徊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房间里摸索了许久，直至见他进了内间，方才起身整理了一些东西出来，放在桌旁，然后正襟危坐地等着他出来。

沈迟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才满意的走了出来。

见他出来，叶妄徊轻声呼道：“过来。”

沈迟缓缓地走了过去，叶妄徊将他错落的衣襟整理了一番，冷冷的道：“跪下。”

这窒人鼻息的感觉，令沈迟不禁暗忖道：“长大的叶妄徊太恐怖了，这以后可怎么相处？”

接着叶妄徊又冷然道：“磕头，奉茶。”

沈迟毫不迟疑的磕了三个头，这是他第二次给他磕头了，上一次还是在落魂台。

磕完头，又摸索着，倒了茶奉上。叶妄徊微微啜饮后放下杯子，拿起一旁的笔，蘸了蘸朱砂，托起他的下颚，用笔在他印堂处划了一道，微微说道：“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之前的名字想是别人糊口叫出来的，以后你就叫，叶子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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