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出来。”他站在车窗外。

亚尔林捂住额头的伤口，血从指缝中一道一道地往下淌，此时的他形容无比狼狈。

“你是吸血鬼。”象征着黑暗、危险与死亡。

他低头踢开脚边的小石头，冷冷地勾起嘴角，说：“你放心，我现在不饿。”

丹尼尔终于不用伪装了，他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他，他们一个是精明隐忍的猎人，一个是愚蠢无知的猎物。

“我怎么敢。”亚尔林隔着玻璃对他笑，笑里带着被愚弄的愤怒。

“很抱歉，你没有选择。”

丹尼尔伸手穿碎玻璃，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打开车门锁。

“咯噔”，门锁打开了，声音像一把刀切开亚尔林心脏，天地开始倒转，他的生命失去了最后的保障，被随意盛放在魔鬼的祭坛上。

“你在流血。”他俯身慢慢往车厢里钻，眼睛出神地凝视着亚尔林额头上的伤口，虹膜隐隐透红。

亚尔林不断往另一侧退，直到退无可退，他失去血色的嘴唇止不住颤抖，喉咙里半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抓住他的手腕，像对付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丹尼尔能够完完全全地压制他，这一点没有任何悬念。

“别害怕，可怜的孩子。”丹尼尔迫使他的手从伤口上移开，他贴近，再贴近，亚尔林能感觉到他的獠牙碰触到自己的皮肤。这个事实令亚尔林毛骨悚然，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

然而他面对的是一个强他百倍的存在。这个在世间游荡了不知多少年的怪物一手滑到他背后卡住他的脖颈，化解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探出冰冷的舌头舔舐他的伤口，当此时，听觉、视觉、嗅觉……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触觉，感受着生死攸关的亲密接触。时间被切分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每一秒对亚尔林来说都是煎熬。

“好了。”

丹尼尔的嘴唇远离了他，指腹蹭过他的额角，确认伤口已经恢复如初。

忍耐需要强大的意志力，血液的的确确对丹尼尔充满吸引，他拉起亚尔林的手，放在唇边，一点一点舔食上面凝固的血污。暧昧像气味弥散在两人之间，不知不觉，他爬上他的大腿，坐实，边轻舔他的手指，边抬眼紧盯着他的眼睛。

丹尼尔的眼神传达出一种期待，漂亮的眼瞳清澈纯真，可惜他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样子。

他对他的控制有所松动，亚尔林立刻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握成拳头，之后便像被猫逼到墙角的仓鼠那样，一动也不动。

丹尼尔掩下眼底情绪，托起他的脸，强迫他将视线落在实处，“我说过，我爱你。为什么你这样害怕我呢？”

“毋庸置疑，农人也爱他的牛羊。”亚尔林说话时看向一旁，神情无悲无喜。

“你打了个错误的比喻。”丹尼尔弯腰，似乎想吻他，但最终侧开几厘米，只是拉近了与他的距离，“你是狗……而我是狼。”

见亚尔林如此抗拒，他利落地放开了他，翻身坐在他旁边。

日头渐渐爬升到树梢，烤灼着大地和金属车身，阴凉是仅限于树冠下的稀缺物品。不知沉默了多久，亚尔林毫无征兆地开口：“你新做的棺材难道不是为我准备的吗？”

丹尼尔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是对的，确实是送给你的。”他转头看着他，继续道，“但棺材完工之前，你是安全的呀。”

他好像根本不懂亚尔林在害怕什么。

亚尔林嗤嗤地笑了起来，摇头说：“你现在就杀死我吧。”

“你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丹尼尔突然凑到他眼前，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靠，延长了闭眼时间来消化这次惊吓，“我找个阴凉地方睡一觉的时间，你居然钻到地下室去了。”

“地下室里都是些老古董了，经不起折腾。”他眼珠一转，很认真地向他说明，“你不一样，你是新的。”

如果下雨就好了，下雨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燥热，亚尔林咽了下喉咙，“为什么是我？”

所以受害者都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偏偏是我。

虫鸣聒噪，没有风。丹尼尔不回答他，只是轻轻拿起亚尔林的手，他低下头，用虔诚的姿态将脸颊紧贴在亚尔林掌心。

他不会放过他的！亚尔林从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清楚地知道，丹尼尔不会放过他的。

再睁眼，又是日暮时的杰拉德庄园，余晖透过窗户在地板上肆意涂抹，像油彩，像大片的血。亚尔林撑起胳膊，疲惫地从床上坐起来，关于如何从车中回到这里，他大脑没有留下印象。

打开窗户，亚尔林从窗口往下望，二楼，跳下去只够摔断腿。然后他再一次环顾周围，确认镜子、花瓶、烛台等可以制造利器的物品都被移走了，没有遗漏。他转回头，继续凝视花园里的碎石路。

后背着地，也许能摔断颈椎。他这样想着，抬腿迈出窗框。

夕阳熔化了远方的密林和云团，灿烂温暖的金色使人忍不住眯起眼睛，他踩着狭窄的窗台缓慢转身，挺直脊梁从肺叶深处呼出一口气。

人对危险的直觉是与生俱来的，恐高，怕水，避火……这些都写在这个物种的基因里。尽管亚尔林已经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但站在高处，他的每一根汗毛还是不受控制地紧绷着。

门把手转动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沉思，门缝越开越大，丹尼尔端着托盘出现，托盘上有炖牛肉、切好的面包丁和一杯葡萄酒。

在亚尔林看见丹尼尔的同时，丹尼尔也看见了亚尔林。

就是这一秒，丹尼尔平和的表情一寸寸裂开，托盘还未落地，他已经跃出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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