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章（1/2）

李玉函径直走过去，先里外看了一遍。

赵生昨晚虽住在店里，到处却整洁如初，分毫不乱，连床铺都跟没动过一样。李玉函不禁意外：他竟是这么规整的人。

一念而过后，她系好围裙，抱着钱罐子出去，按照昨日定下的数目准备好鱼，让赵生挨家去送。

赵生将装着鱼的圆木桶，搬到后门外的小板车上，推着往前走了走。等在那里的少年阿禺躬身行礼，接过板车去送鱼。

赵生在渡口的舱船上待了一个时辰，办完案上的书信公函后，就起身回鱼店里去。

阿禺已经将板车停在鱼店后门外。赵生提起木桶进去，穿过厅堂到前面放好。

李玉函正在店前招呼几个妇人，见他过来，笑盈盈地抽空对他道：“你辛苦了！”

她的笑容甜美，带着从妇人们那里延续而来的亲昵。赵生忽然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回应？于是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玉函见赵生只是皱着眉头，不禁替他难过：好好的一个人，伤了脑子，连笑都不会了，也是可怜。

临近午时，鱼店歇业。李玉函走后，赵生也跟着离开了。

因为半夜出门奔波十分熬人，回到舱船上用过饭后，赵生隐隐犯困。

阿禺见他面露疲倦，解意地放下舱房两侧的竹帘，铺好丝衾绣褥，往博山炉里添了一撮息宁香。

赵生睡到日暮醒来，洗漱更衣时，阿禺回禀李家一切正常，洛周也回来了。

赵生随后召来洛周，问他尤富的事怎样？

洛周道：“尤富嗜酒，只要沾口，必发酒疯，邻里皆知。今日日中时，尤富去酒铺里买了一坛锅烧，倒省去了再作安排。”

洛周领是。赵生等到竹帘外没有了光亮以后，换回粗布衣裳，喝了碗随船厨子熬的燕蓉粥，提着简单的行李再去鱼店。

每日天黑以后，镇上家家紧门闭户，很少有人在外招摇。

赵生走到鱼店门前停下，左侧的香烛店里传来‘笃笃’的木鱼声，独居的苏阿婆每日都要念晚经。鱼店右侧的肉铺里，尤富，尤高氏和两个女儿的声音，像开道锣鼓般肆无忌惮地响亮。

赵生开门进去，鱼店厅堂夹在两面薄薄的板壁中间，一边是阴阳顿挫的唱经声和猫叫，一边是尤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闹。

赵生点亮油灯，在怪异混杂的氛围里默默站了片刻，搬出那张三尺宽的小木床。

木床摆在小厅中央，在花架和放着漂亮瓷罐的桌案之间。赵生在床上坐下，想了想后，去木柜里拿出被褥铺好。他虽懒得这样做，总要有点样子。

久久，外面终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李玉函抬手敲门，门自己开了。她进去后，看见赵生撑着两只手，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李玉函不及说什么，立刻明白了他为什么道睡不着。寻常做买卖的铺面，都是前店后住，她每日中午就回去，并不知道到了晚上，这里会这么吵闹。

赵生看她一眼，似是道：你看着办吧。

李玉函道：“整晚都这么吵吗？”

就像是回应她的问题，尤家又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哼唧声，一张吱嘎响的木床，又急又狠地不停撞在板壁上……李玉函看着小南画的鱼和鸭子在墙上抖成了一片。

她正思索这是什么情况？尤富喊出的淫语已告诉了她答案。李玉函的脸顿时热得像烧炭，努力地闭上耳朵，转身对赵生道：“你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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