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竹深(十三)(1/2)
不只两个侍女,晁晫容都不由微惊,看向她的目光甚至有些惊惧:“太后做的?”
“托瑶行的福,我知道了这么个存在,还有的是钱收买一些邪士帮我做事。”储文缕笑得温和,“三年前尚宇回临旸,便是我让人在路上给他下了蛊。”
她提到的人即是江南王和临猗公主的生母、德太妃洛瑶行,是先帝还是太子时出巡外地带回来的江湖女子,武功颇高,性情又烈,容貌却极尽艳媚,火辣的性子更为那张祸国的容貌添了几分张扬的美,由是先帝甚爱之。洛妃入太子府后便一直得宠,先生下了四公主应文纾,又在先帝登基的那年生下了皇六子应常宇,一直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储后的死对头。最后皇上登基,储后与洛妃一同入住言晖宫,不出一年,储后便将她除掉了。
晁晫容心下一紧:“太后便这样厌恶洛太妃,一心想让江南王惨死么?”
储文缕微微歪着头,颇为无奈地道:“你们都以为我容不下瑶行是因为她与我这个皇后争宠,可事实上我已是中宫,本不需要先帝的那点宠爱。我忌惮她、厌恶她、想她死,都是因为她的野心太大了,不仅觊觎着我的皇后之位,更为她的儿子觊觎着本属于宿儿的太子之位。”
她这种人怎么会甘心为他人之妾,俯首在别的女人膝下,又怎么甘心自己的儿子做别人的臣子。
晁晫容轻舒一口气,皱眉道:“洛太妃到底出身江湖,没有家世依凭,根本是斗不过太后的。即便是那三年——皇上离开帝都的那三年,您的后位摇摇欲坠,她一个野女子,也没有上位的可能。”
储文缕将扇子递到荷生手中,合上眼揉了揉额角,幽幽叹息道:“世人皆知尚宇抓周时抓住的是先帝桌上掉下来的玉玺,却不知她早在玉玺上拴了线绳、涂了牛乳,才引得刚满周岁的尚宇去抓,那之后闽疆巫师所预言的那番鬼话,也都是她安排好的;世人皆知是我请先帝封尚宇为王并遣他往江南长居,却不知她早早计划好了这一步,离开前还叮嘱尚宇身边的人屯兵和招揽各方势力,以待国丧日的变故。所以,四年前国丧,我压下了让尚宇回临旸之事,就是怕他真的从了瑶行做出傻事来。”
晁晫容微怔,想了想又说:“可你的人也说了,江南王这些年在清越的确没有屯兵和巩固势力之举,王府都没有修葺过一次,平日里也并不结交当地的商户和官员,根本让人挑不出错来。”说着说着她的心竟软了:“原本我也以为他心中有恨,是想回来报复的,可是听了清越的来报,便觉得他的性子已然就是这样,不愿闹出风波来,根本从未想过夺那帝位。”
储文缕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愣怔,便突然笑道:“容儿这便犹豫了,如此可是成不了大事的。”
晁晫容垂眸,侧首看着一旁的茶盏道:“只是不解太后的顾虑。”
“你也知道,瑶行来自江湖,曾是一大门派的弟子,且地位不凡,势力颇多。她费尽心机,让先帝将尚宇送到清越,就是因为那里是她的门派所驻之地之一。”她和声道,“容儿不知也不屑于论江湖之事,可那个地方,那里的势力,实在是足以与朝廷抗衡的。皞昭建朝将近两百年了,无时无刻不在与江湖对抗,既要防止他们扰乱朝政,同时又要去扰乱他们而让之无暇顾及。
“瑶行在清越本就留有势力,纵然尚宇不再收揽其他官商,那些势力也足够他闹腾一番了。无人发现尚宇在清越的异动,正是因为那里的江湖人士太过厉害,掩饰得太好了。我遣人去暗杀他那么多次,他都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他们的能力足可见一斑。
“不妨再告诉你,我雇刺客暗杀他,全部用的是宿儿的名义,只这一点便足够他恨了。再加上那蛊的作用,我不是不能逼他来‘造反’。”她悠悠道,“即便他真能忍着一点不恨,我也不能留他——瑶行的儿子留下来,始终是个祸害。”
晁晫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见她又微笑着道:“老天不公,让这么温润的孩子生在皇室。他从瑶行的肚子里爬出来本就是个错,我便帮他重新投一次胎,下一世寄托到普通人家,总好过被这些争斗桎梏,而难得自由之身。”
她低眸不言。看出了她眉间的凝重和犹豫,储文缕感叹她的心果然还是不狠,想了想又道:“容儿可知,在这个世上,宿儿最在意的人是谁?”
晁晫容一怔,失神地看向她。
“这孩子寡情,不会对不在意的人伪装毫分,即便是馥儿和琰儿,与他也只是简单的君臣关系,他对她们,向来不曾多一句温言软语。”储文缕轻轻叹息,其实自己也是疑惑,“在他之前的八位君主,没有一个是只专情于一人的,纵是与恭圣皇后生死与共的□□皇帝,也分了不少心在温贵妃和戚贵妃身上。”
晁晫容突然咬牙,目光不善道:“不用太后反复强调。”她不解,其他人更是不解,当年皇上还未被立为太子时,与尚书令殷知平的嫡长女殷拂卿一见钟情,成为储君后便娶她做了太子妃。二人成婚后松萝共倚,伉俪情深,人人艳羡。可若认真来说,他们二人的感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不曾像□□皇帝与恭圣皇后那般同生共死过,亦不曾像圣祖皇帝与恭敬皇后那般相濡以沫过,皇上为何偏偏对殷拂卿那般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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