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2）

大雍朝泰恒二十五年, 腊月二十，大吉, 宜嫁娶。

应太后要求，莫一涵享受了只得公主才有的待遇——从皇宫中出嫁。

寅时一刻，莫一涵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温暖被窝里给拉了起来, 她正睡得迷糊被人这样一动作便立刻惊醒，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心有余悸的往周遭打量着。

此时天还完全是黑的，对于漫漫冬夜来说，这时间明明才过去了一半儿, 看着屋子里挂着的红绸子，还有一身喜庆新衣的文心子嘉正忙着指挥宫女们忙前忙后, 床边站着一身红色碎花袄的刘嬷嬷。

今天刘嬷嬷那起了不少褶子的脸上莫一涵在通明的灯火下清晰的看见了一层明显的白色粉末, 发间戴着红花儿, 脸上抹着显眼的腮红，嘴上涂着深色的口脂还笑得露了牙。

莫一涵看着这般模样的刘嬷嬷瞌睡虫早已跑光光，她尴尬道：“哈哈，刘嬷嬷起的蛮早, 你这妆容, 十分有精神, 有精神, 不错, 不错, 呵呵。”

一旁的子嘉闻言转回头忍不住对着莫一涵挑眉一笑, 然后便走到门口朗声吩咐道：“郡主起了, 你们赶紧把一应物件儿拿进来。”

“是。”声声清脆女声一齐应道。

看着面带笑容捧着洗漱用具并各色饰物鱼贯而入的宫女们莫一涵终于有了种即将出嫁的感觉。

她起身洗漱完毕后，走到屋子另一侧的一个宽大立体衣架子前，仔细打量着刚刚从外间抬进屋里的正红嫁衣。

由于是冬季时节，嫁衣是对襟盘扣款式，绣着彩色弧纹的领边可以完整的包裹住半截脖子，两边袖子不算宽大，收得有些窄，袖口同样用紫色、浅绿色、白色、靛蓝色等彩色丝线修满类似波浪的弧纹。

盘扣两边各有一簇娇艳的牡丹卷叶绣纹，牡丹纹下方倾斜的空处用金线绣着细致的卷纹，衣摆是同袖口相同但更为复杂的彩线纹，腰间配的是一条手掌宽嵌了淡青色玉石的牡丹纹腰带。

下裙有两层绣花锦缎前摆，面上一层比较窄，上面活灵活现的绣着一只双翅金黄展翅欲飞的青头孔雀，孔雀羽纹清晰可见，尾部的彩色长屏拖曳着直到锦缎底部。

孔雀头部周围的空置处左右两边绣着清灵的百合花缠枝纹。

第二层锦缎只露出环绕第一层锦缎的部分面料，上面左右两边露出更为大方的百合纹，底部则是彩线精绣的波浪纹。

莫一涵看着精致的嫁衣，眼睛都挪不开了，心道：这样费时费力又十足华丽贵气的衣服，一辈子就穿这一次实在太浪费！

她挪动步子往后面绕过去，一时有些惊讶，开始她以为前面肩上缀着直到手肘往后的长长锦纹布料只是个类似云肩的装饰，谁知绕到后面才发现那是一片与裙子后摆一样迤地的长披风。

披风从肩部中央一直到下摆绣着一只同前摆一样但更为硕大的金翅青头孔雀，孔雀尾羽的花纹简直要亮瞎了她的眼，而孔雀纹周遭的各个空置处皆大小不一的绣着牡丹纹与百合纹。

文心看着她惊艳的表情笑着上前道：“郡主定会是今日最美的女子。”

莫一涵侧身伸手抓住文心手肘道：“记得派人多拿点金银好好去打赏一下这衣服的绣娘。”

“郡主的话我等自当遵从，时候不早了，奴婢们服侍您梳头更衣吧。”文心回道。

莫一涵点点头往梳妆镜前走去。

今日莫一涵就要嫁做人妇，一头长发全部都得挽起，等头发编好挽好后，在左右两边耳后的发髻上，刘嬷嬷给她插上了两只镂空缠丝金钗，簪头是做的鸳鸯模样，鸳鸯下方则镶着三朵金色的小花，每朵花蕊都嵌着一颗小指节大小的圆润珍珠。

簪子戴好后，刘嬷嬷道：“这钗是皇后娘娘以嫡母身份所赐，今日郡主须得戴的。”

紧接着子嘉便用红色托盘端着一对扇形垂丝金耳坠过来，文心上前拿出一枚道：“这是太后她老人家昨夜命秦嬷嬷送来的。”

莫一涵点点头，微微侧首让文心给她戴上。

耳坠子戴好之后，莫一涵看着铜镜里的女子，面色微粉唇间正红，配着成熟的发式与金钗，虽说依然穿着寝衣但姣好的面容已经初具颜色。

身边刘嬷嬷道：“郡主，请移步更衣吧。”

莫一涵伸手扶着文心站起，往穿衣镜前过去，等到那艳红的嫁衣穿在身上时，她看着镜子里从未如此明媚的女子会心一笑，下一刻嘴里便惊道：“完了，肚子好饿，嘴巴涂成这样怕不能吃东西了吧？”

闻言，子嘉与文心两个年轻的都忍不住捂嘴笑了，只刘嬷嬷道：“郡主哇，您就忍忍吧，方才没梳妆前，那桌上的芙蓉糕您都吃了大半，还饿？”

莫一涵有些脸红道：“呃，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这时辰还早，一整天都有好多事，到晚间，嗨！不说晚间，就中午，我也会饿了吧？”

刘嬷嬷笑道：“进了郡马府中，行完礼，您进了房自是可以悄悄吃一点的，只是这水就万不能喝的。”

不等莫一涵开口，子嘉便奇怪道：“为何？”

莫一涵白了她一眼道：“你看看我这一身衣裳，又厚重又拖地上，还硬，怎么去净房？！”

接着她又指了指那边宫女端着的金色卷云纹串珠垂帘发冠道：“一会儿再戴上那玩意儿，头都不敢乱动，前面密密麻麻的金丝垂帘遮着连路都看不清，只能靠你们牵着，你说我还能干嘛？”

“低个头都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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