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山（02）（2/2）

人群中静默哀愁，不少来进香的人多少都有类似的遭遇，便忽而之间感念到命运的无常，后怕起来。

在那个瞬间，筱白看清人群之中原本只隐约可见的青烟般的黑气顷刻暴涨起来，变得有如干柴/烈火燃烧时的滚滚浓烟，而浓烟之中，又混杂着什么桀桀怪叫的扭曲变形的东西，像是无数人求而不得的怨愤忽而之间拥有了形体，即将成为某种新的鬼怪，破壳而出。

筱白心下大叫一声“不好！”，正打算默默发动咒术至少做点什么的时候，忽而听见经过那汉子身边的老人清咳一声。

“不要有怨，神仙不显灵，但你责备神仙，他们听得见。”她小声劝道。

“放他娘屁的神仙！这世上哪有什么狗屁神仙！”正痛哭的汉子红着眼睛回驳一句，也顾不得对方是个长辈，反而更加激动地抄起山道上的一块石头就要往台阶上砸，嘴里还喊着，“就是这帮骗人的道士！成天拿那一套把戏哄我，要是人真有办法变成神仙，我老婆孩子怎么会死！我这就去砸了他们的大殿，不让他们再继续骗人！”

他这番激动失控，一下吓着了周围的好些人，人们瞬间围了上来，拦腰扯袖子的抢下了他手里的石头，生怕他一个冲动当真冲进大殿把神像给砸了。

看着这一出闹剧的老人再次叹出一口气。

“你不信也罢。但这世上真有神仙，你若是看我活到这把年纪，人尚且还不算糊涂，就信我一句，神仙会显灵，我亲眼见到过的。”

她只是一个老人，讲话的音量不大，但那句话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见了。

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眼里带着光的转过头来，人群的目光也一瞬之间集中到了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

方小荣更紧地握住了老人的手。

“乖孩子，没事。”老人像知道男孩在担心什么一样，拍了怕那双柔嫩的小手。她在方小荣的搀扶下，在山道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老人一点点卷起腿上裤子的裤管，在那下边，一截看上去眼中扭曲变形，表面布满骇人疤痕和纹路的小腿露了出来。

“打生下来时我就这样，”老人缓缓开口说，“生来有记忆的第一个十年我都是拄着拐杖度过的，我本来以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靠自己站起来，直到十五岁那年，我来到白云山，遇着了真神仙。”

“什么样的神仙？长得什么样子的？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真神仙？”人群里不知有谁大声在问。

老人喘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是真神仙，怎么会有人长着翅膀？”她回答，同时还指着自己的后背比划了比划，“我清清楚楚看见的，黑白色的羽毛，和只仙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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