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04）（1/2）
点的日料陆续上来，摆了一桌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庄晓明的丧气影响，吴笑慈的胃口也不好，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吃，两个小时以后竟然没动几筷。
“算了。”吴笑慈干脆一撂筷子，撩起头发，“我这几天也正烦着，刚才也是我不好，应该等吃完饭再告诉你这件事的。”
两个人对视三秒钟，随后都笑了。
“看来我也要抽时间写上这么一封信留给你，别不知道什么时候人没了，结果也什么都留不下。”庄晓明虽然开着玩笑，但却是把信封妥帖地收进了包里。
吴笑慈并没有笑，而是听出了庄晓明话里的意思。她撑着下巴，表情中略带担忧：“不管是什么工作，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听你的意思颇有点儿死里逃生之后的人生感悟似的。”庄晓明向后一靠，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是啊。”吴笑慈扯了扯嘴角，也没说更多，只是劝她，“你以后做事也别太拼，热点聚焦是企业，里面的斗争虽然比不上机关事业单位里那么复杂纠结，但冲突太多也容易迷惑自己，常常会因为这些小冲突，而忘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一些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庄晓明还是听懂了。
沉默半晌。
“是不是老宋找过你？”庄晓敏开口问。
吴笑慈也不否认：“他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庄晓明把玩着甜品杯里的小银勺，“他一辈子呆在电视台，哪知道外面企业里往上爬要付出多少代价？我现在在公司也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底层记者，不往上走哪能接触到更多资源？我没时间的。”
看她坚持如此，吴笑慈也只能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法，我不劝你了。”
回到家，庄晓明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范依依的信被她收进了左手边第二个抽屉，压在成扬还没来得及要回的那柄匕首下面。
她倒在床上，伸手摸索着打开床头的灯，看到桌上摊着的这两天查的关于工厂的资料，叹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咖啡泡好，眼药水滴上，庄晓明在书桌前坐下向后一仰，静静等着薄荷的清凉劲儿褪去的同时，大脑在高速运转。
已知：
黄少昼和孙泰要通过成立工厂在短时间内迅速累计资金，从他们口中可以得知，十几年前孙泰曾经在黄少昼义父的手下工作，但因为某件事，使得工厂不得不关闭了十几年。而十五年前越鲤山大火就起源于工厂爆炸。
又已知爆炸发生的前后成扬一家险些遭强盗灭门。
求：
第一，越鲤山的工厂和孙泰口中的工厂是否是同一家工厂。
第二，爆炸与成扬家发生的灭门案是否有必要的联系。
第一件事网络上无从查起，或者能去图书馆或者报社的资料室查阅当年的报纸，报纸上或许有详细的记录。
至于第二件事，庄晓明想，如果不能询问成扬，那只能从当年可能知情的人身上下手。
她又犹豫了。
成扬现在在黄少昼手下做事，他对自己家当年的案子到底知道多少？如果他也在调查当年的事，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直接问他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情况，总好过多做了无用功？
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只是黄少昼的手下吗？可听成扬自己的意思，他似乎也并不怕黄少昼。连跟了掌事人二十年的孙泰都要尊称黄少昼一声“少爷”，成扬瞧不上这位“少爷”，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身份，实际上比黄少昼还要高一等呢？
如果此工厂非彼工厂，她贸然前去问成扬，凭他的聪明，一定推测出她进热点聚焦是别有用心。
庄晓明想起了那天她躲在孙泰房间衣柜里，成扬在关键时刻赶来救自己的场景，又想起之前他三番四次地把自己从危险中救出来，这样几次，她似乎不应该再对他抱有怀疑。
等等。
庄晓明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当初她从会场里跑出来，只想着是成扬在后面跟着她，看着她进了孙泰的房间，才能即时进来把她救出来，可她当时是躲在套间的衣柜中，从门口是绝对看不到套间里面的情况的。
成扬是怎么知道，她躲在衣柜里的？
庄晓明立刻从电脑中翻出上次在孙泰房间里的那份录音文件，将人声部分分离之后，又把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
根据脚步声和成扬说话的声音推断，成扬当时已经走进了套间里，孙泰离开后，他打开柜子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快走吧，孙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他确实是确定她在衣柜中的，不是推测。
那么恰好的时机，那样的巧合。
庄晓明突然有了个大胆的假设——
或许在她监听着孙泰房间的时候，成扬也在和她做着同样的事。
**
刘铭茗走之后，组里的节奏缓了下来，庄晓明没有之前那么多工作，倒让她有了时间，可以把之前一个月写的稿子整理整理，打包发给白组长。
理由也是冠冕堂皇——她们组没有组长，工作不知道该和谁汇报，发给秦洁始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发给他。
等了一天，才等到白组长姗姗来迟地回复。
“已收到。”
几乎是收到这封邮件的同时，庄晓明收到了秦洁的私聊请求。
[秦洁：来一下三号会议室。]
庄晓明拿着水杯过去，推开门，秦洁还是像往常一样对着电脑忙碌着。
“坐。”她说。
庄晓明在对面坐下。
“你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对组里情况了解得怎么样，同事都能认过来了吧？”
“都认识了。同事们都很好相处，之前培训的时候也给了我很多工作上的指导。”庄晓明回答得十分官方。
秦洁点了点头。
她伸手扣下电脑屏幕，问道：“是这样，刘铭茗离职以后，组长的职位上一直空着，依你平时的观察来看，如果从组内挑选一个能够胜任组长的人，谁比较合适？”
庄晓明思考片刻：“刘铭茗是白组长点名提上来做组长的，当时和她同时在职、现在又还在组里的一共有五位，我来的时间太短，对他们不是很了解，如果纯看资历，他们当然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做组长。但当好组长不仅需要资历，能力更加重要。当初白组长从他们之中挑选了刘铭茗，一定是看中她更适合在组长这个岗位上，所以我认为，这五位不适合做组长。”她说得十分直白。
秦洁认真地听着她的话：“所以你认为，组长的人选在刘铭茗上任后招进来的人里挑选？”
庄晓明摇了摇头：“在我之前，其实热点聚焦已经一年没有招过新人，刘铭茗在的时候，这些她招聘进来的员工自成一派，平时拉帮结伙，虽然看上去很团结，但内部矛盾也不少。平时工作不怎么上心，全把心思放在宫斗上了。”
秦洁听出了点儿意思，眼里也带了笑意。
她托着腮看着庄晓明：“那你认为，谁合适呢？”
庄晓明一本正经地挺直后背：“综上所述，我认为只有我出任组长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秦洁面上看不出情绪：“哦？可是你才刚来一个多月，甚至连试用期都还没通过。”
庄晓明无所谓地耸肩：“那就把我普通员工的试用期加一个月，改成组长的试用期就好了。”她说，“之前我在省台-独立负责过很多项目，虽然那些项目最后的名字写的不是我，但经验我都已经累积下，就等一个能发挥的岗位了。”
“嗯——”
秦洁一边点着头，一边重新掀开电脑屏幕，鼠标滑了几下后，对着屏幕突然开口说道，“白，你认为庄晓明刚才的表现如何，满意吗？”
白？
还没等庄晓明反应过来，电脑里就传出一道磁性的男声。
“观察力不错，领导能力待观察。就按她说的，把剩下两个月的试用期转为组长岗的试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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