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铛——”
粗陶茶器相互碰撞, 响声如磬, 扰得桌前的男人心烦意乱。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林朝阳总觉得有种强烈的压抑感笼罩在心头。
“路队,提醒一下, 你快把我这儿的茶喝完了。”
他抬眼看着路峋聚精会神地倒着茶水,恨不得把这个厚着脸皮蹭吃蹭喝的男人扔出去。
明明是自己的办公室,怎么这个人好像鸠占鹊巢似的,整个下午一支队的人都跑他这儿来给路峋汇报情况。
“啧, 你这个人太难相处了。”路峋摇头,端起茶杯轻轻咂了一口, 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几点了?”
“五点二十五。”
林朝阳看了一眼表, 凭记忆算着九中往常的放学时间,心想, 某个说要来送礼物的人怎么还不过来?
这时林朝阳的得力副队赵清原推门进来,急匆匆地说:“林队,李渡在上海的不在场证明果然有问题!”
林朝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渡之前和警方说案发时他在医院看病, 还有就诊记录, 我让那边的同学帮忙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不是他本人, 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人冒充他自己。学校那边回复说他上学期期末就辞职了, 根本不是他所谓的请病假。事实上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人见过他本人!哦对, 这是目前还能找到的关于李渡的视频录像。”
林朝阳从赵清原手上接过U盘接入电脑, 挽起袖子, 早已换上的浅青蓝色制服衬衫愈发衬出他宛如大理岩般的脸庞,眼中隐隐透着几分睥睨,手下飞速调出李渡的视频资料和监控拍到女人路过的录像,着手启动系统给羲和传达指令——
“羲和,进行行为对比分析。”
“收到,请稍后。”
羲和冰冷的声音让路峋不禁屏息凝神,他摩挲着下巴,看屏幕上数据滚动,对林朝阳说:“李渡说他要坐今天的动车从上海过来,做戏想做全套的话,他还得装作从火车站赶过来。那么问题来了,咱首都的安检和监控可不是一般的严,他要怎么蒙混过去呢?”
除非他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林朝阳正在给羲和调参,正想说什么,就看见韩蒲冲进来,神色紧张地对路峋说道:“老大!九中门卫室打电话来,说有人去九中找人,还提到了于筱老师!”
“那人是不是李渡?”路峋问,“他去找谁?”
“听描述应该是他!”韩蒲喘了口气,突然停住,慢慢看向林队,“他去找宁时歌老师了,说是要和她拿什么东西一起来警局。”
“哐当!”
路峋一个不稳将手上的粗瓷茶器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韩蒲从来没见过自家老大失态的模样:“可是即使叫上她也未必能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吧。”
“不是这样的!”
“不对!”
林朝阳和路峋齐齐说道。
林朝阳整个人立刻扑到电脑前,数秒后,他看见屏幕正中央缓缓出现羲和的对比分析结果,匹配度:98.9%。
哪怕是短短30秒的视频录像,一个人也会暴露出他下意识的习惯动作,性别妆容可以伪装,但习惯却不可以。无论图像中的人是男是女,那无疑就是李渡。
那是精心设计杀人行凶的人!就算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也会狡诈地报复那个令他心有挫败的人。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林队几乎是眨眼间消失在了房间,谁都没有想到,往常那个懒洋洋的林队竟然在听了韩蒲的话后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下一秒,一向吊儿郎当的路队也跟着跑出去!
在走廊叮铃哐啷的声音中,韩蒲准确捕捉到自家老大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哎哟卧槽,抱、抱歉!喂,你们几个,先跟上林队!……爸?!”
路峋站在走廊上,怔怔地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男人,惊呼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争鸣抖抖眼皮,揉着被儿子撞得生疼的肩膀,厉声说:“刚到!我前脚刚到火车站,后脚徒弟就给我打电话求助了。你是不是又欺负小楚了?”
“少来,我哪敢欺负她?我不要命了?”路峋刚想凭嘴,瞥见父亲严肃的眼神,连忙转了话风,“四具尸体,全被分了,您不在她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工作呢。您还是去帮帮她吧,我这儿事情比较紧急,回来咱再聊啊。”
路争鸣点头,转身朝前走。
“诶对了!”路峋抬脚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爸,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宁时歌的人?”
路争鸣闻言愣在原地,停滞一片刻后猛地回头,死死看着路峋。
路峋从来没有在父亲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震惊诧异中藏着懊恼和愧疚,像是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只见他嘴唇颤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认识的人里,是有个叫这个名字的,当年她还是个七岁的小女孩。”
“这么早?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路峋惊讶地说,“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路争鸣看着他,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多久?有没有二十年?没有也快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可是怎么能忘的了呢?”
路峋感受到父亲周身散发的低沉气息,这样的情绪更加令他好奇,接着就听父亲说:“当年西城一起居民楼纵火案,我和我师父负责验尸。那个女孩是他们家唯一幸存的人。”
*
宁时歌看着自己的手机重重摔在地下,双眸往向李渡,艰难地开口:“看来……我说对了,于筱,确实是不一样……那天她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李渡不明所以地看向不再挣扎的宁时歌,掌心能感受到她咽喉的上下移动,她沙哑的嗓音有着独特的蛊惑,让他不由地减轻了力道。
他还有的是时间陪她耗,看她费尽心思周旋的模样倒也不错。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宁时歌透过李渡的瞳孔,似乎想要看穿一天前这个时候于筱的模样,“或许你觉得她是个不善交际、懦弱又无力的女人,可你知道她选择和你结婚耗费了多大的勇气吗?”
她不是于筱,永远无法知道于筱是怎么想的。可少女在她臂弯里哭泣的模样时至今日依然记忆犹新,如何走出不堪的过去,如何和自己煎熬的内心抗争,如何重新对这个世界获得信任……每迈出充满勇气的一步,都是破茧而出获得新生的开始。
至少那是她以为的新生。
“她怎么能想到自己豁出一切选择相信的,是个恶魔呢?”宁时歌面露讥讽,鄙夷地看着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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