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神武将军从遥远的边关寄来折子，称边军需要重整，有意裁撤一部分战力减退的老兵，从邑都方面征纳新军补上。
如今西戎虽有强邻，但边关已无战事，元武帝准了裁撤老兵的建议，在补充兵员的意见上却与群臣起了争执。最终“广纳贤言”，决定收拢邑都城外的三万老弱，就近开始练兵，练完后再带去边关。
那三万老弱顾若朝见过了，小的十三四岁，个个营养不良，能否顺利成年还是个未知数，老的几近花甲，均是无人奉养的，估计等练完兵那时，这帮老骨头都得跟棺材一起抬去慕容南帐下。
说是练兵，实际上是安置冗余人员，这三万老弱要是拉到战场上，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蒙古三千铁骑冲得土崩瓦解。如今一股脑的甩给慕容南，耗了他的军粮，分摊了他的物资，却难以补上所需的人马。不知慕容南在边关得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气得砍掉自己那只上折子的手。
至于谁在给慕容南使绊子，可不是顾若朝，他虽跟慕啸月翻了脸，跟边关将士毕竟仍是同袍，不会在这些方面使坏。群臣的争执也并非都对慕容南有敌意，而是事先得到了皇上授意，边关无战事，驻边的将军却要增援，岂非拥兵自重？想得美。
邑都的君臣们都觉得北面征兵是天外琐事，蒙古游牧民族，再强横也不会踏足中原领土，给了慕容南这个下下策，就当是解决了。
顾若朝却以为，元武帝的昏庸已经有了征兆，他正在从一个拥有雄途大志的霸主缓慢褪变为只知守成的老者。对外失了野心，对内不断提防。
顾若朝对未来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一共加起来也只有几天（便是云芊芊向他坦陈真相的那些日子）。最开始的两年，云芊芊是缄口不言的，之后她即使知道说了也没用，也差不多每年会有一两次抱着顾若朝抱怨的时候，哪怕他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这些记忆顾若朝上辈子听过便忘，如今却成就了他未卜先知的能力。也可以理解为，记忆不是失去了，而是转移到了如今的脑海中。他凭着那几天的明晰记忆，即便最近两年发生的事也可以从之后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
比如：元武十六年，圣上欲立奉孝夫人为后，那就是明年的事。但以现在人的眼光看，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说了也没人信。
仁孝恭义天武圣洁皇后奉孝夫人，如今真的只是一个夫人，却并非元武帝的夫人。
今日，顾若朝拉着云芊芊同时早起，就是要去给这位在记忆里有着传奇事迹的夫人请安。
云芊芊的晚起拖延症已经快病入膏肓了，她最喜欢看着顾若朝穿上朝服迎着朝阳远去的背影，然后蒙起被子再睡一觉。可是这个早晨，她身为当家主母的“唯一特权”好像被剥夺了，光溜溜的就从被窝里被拽出来，让人胡乱套了两身衣服。
云芊芊揉揉眼睛，像一条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死鱼，灵魂尚未归位，“天怎么亮得这么快啊，今天什么日子？”
青琉替云芊芊挽着发髻，低声细语道，“侯爷说，今日与小姐您一起去晨练。”
云芊芊脱口而出，“练了一晚上还不够，还练呐？”
对于前一晚的事情，在顾府的下人们眼中就是另一番解读：顾若朝提了裤子便走，主母被耕耘了一晚上，现在还累得没法儿直起腰呢。
青琉对一个个下人使去一道“噤声”的眼色，自己却也羞红了脸，主动提醒云芊芊道，“小姐，啊不……夫人，您怎么能这么大声的将与侯爷的那个……啊呀说出来？”
啊呀什么呀？
云芊芊脑中空荡，只觉得青琉这丫头说话的味道不对，昨天还称姑爷，今天就变侯爷。而且看她那甜如蜜的眼神，一准是叛变了！
说好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坚决打击男人压迫呢？昨晚上，她这个当主子的就被压迫了，被人按住命运的脊梁骨又做了一整夜的按摩，怎么就没人替她说句话呢？
云芊芊的这番心里话自是没人听到的，等她一摇三摆的穿戴整齐，走到厅内，见到顾若朝笔直的站在那儿，已等得不耐烦了。
云芊芊翘起兰花指掩在唇边，做最后一次抱有侥幸的问话，“相公今日，不用去早朝么？”
顾若朝见她出现，面色稍缓的道，“本就是三日一早朝，我决定以后开五次早朝才去一回，也就是每隔十五天去露一下脸。”
“早朝还能挑着日子去？”云芊芊拉长了话音，示意丫鬟关门，出自肺腑的反问，“你把自己当皇帝啦？”
顾若朝在云芊芊额头戳了一指，笑话道，“本朝律法万千，却没有一条治不去早朝之罪。”
“哇！那为何那些官员总是起早贪黑的去上朝？”
顾若朝慢悠悠解释起来，“能在皇上面前露几次脸，关系到每个官员的仕途。多露露脸，哪怕皇上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就随便往朝堂上一指，说不定好事就轮到了。至于我，近些日子还是别叫他老人家想起得好。”
十五日一早朝，也就是半个月一次，这期限怎么跟她另一个日子很相近呢？云芊芊缅怀自己一去不复返的睡懒觉时光，如今张嘴费力，走路也很费力，便倒进顾若朝的怀中，“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顾若朝高大的躯体将她遮在阴影中，心中甚是好笑，这明明是一只身有利爪的小兽，现在看来却毫无威胁。指节在她娇俏的鼻梁上刮了刮，以同样的话问到，“去哪儿？确定你走得动道儿吗？”
云芊芊张了张嘴，又把眼睛闭上，一脸的“我在梦里不要来打扰我”，轻吐几个字，“不是晨练嘛，你就当多我一个负重，练得还能更起劲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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