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2/2）

见他每次都从簸箕里捏出正好适合一次碾压的药量，何蔓忽然问他：“你懂医术？”

“不敢说懂，略知一二。”

何蔓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思考片刻问道：“你不仅不是普通士兵，而且是军中很重要的人，是么？”

“也不算是很重要……”他是这么觉得的，蓝阳关里还有季葛生可以代替他指挥战事。若是没有季葛生的话，他身为主将必然不会贸然地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行此险计。

“但如果把我交给西戎的话，应该是会有一生享不完的富贵。所以我留在这里，恐怕会让你们很危险。”

“我会考虑的，”何蔓低头忙活着手中的活：“在我考虑清楚之前，还不能让你走。”

楚玄叹了口气，只好认命地继续干活。他碾的很慢，免得每推一次辊子都带动身上的伤口剧痛，一簸箕药材一直碾到天黑还没弄完，免不了又被何蔓不轻不重在头上打了一下。

做晚饭的时候，何杉果然没能及时回来。何蔓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让楚玄在门口看着点，但一直到吃过了晚饭，何杉仍是没影儿。

何蔓二人倒是知道何杉总是这样天黑了不着家，但楚玄却一颗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可惜的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天黑下来后，几人都聚在堂屋里，何乔就着油灯读着医书、抄方子，何蔓手中飞快地纳着鞋底子，时不时向门外看看。

楚玄无事可做，只能坐在门口发呆。忽然间他向后一闪身，门外飞一般冲进来一个人。何杉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堂屋里。

“什么事？”何蔓忙问道。

“没事……”何杉喘着气答道：“我玩忘了时间，然后想到西戎人可能要来了……一路上有点吓得慌……就跑起来了……”

“吓得慌你不早点回来。”何蔓气道：“吃饭了吗？”

“还没吃……”被何蔓一训，何杉马上弱了下来：“下次我会记得早点回来的。”

“下次！下次！每次都是下次！”何蔓用手里的鞋底子狠狠敲打他的头，充耳不闻他的求饶声，然后叫道：“小阙，去把厨房闷的饭菜端来。”

楚玄应了一声，向门外走去——而后他在院子里抬头立了片刻，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他。

何乔抬头看了看门外，不解道：“姐，我去就可以了，他的眼睛……”

“不用担心，他可以的。”何蔓用针在头上划了划，继续低头纳鞋：“你别小看他。”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楚玄端着饭菜平安回到屋里，放在桌子上。何杉洗好了手脸，坐下就吃，倒是何乔不由多观察了楚玄一会儿，发现他居然真的能在屋子里行动自如了。

“去哪儿玩了？”何蔓问道。

“去镇上……”

“又去赌钱了是不是！你学什么不好！哪儿来的钱！”提起这个何蔓就心里堵得慌，这个弟弟居然沾上这个爱好。

“没有……我就在旁边看看……我也没钱……”

“不许你再跟他们出去了！”何蔓在心里叹了口气，都说慈母多败儿，他们的父母去得早，她自少女时独自带大两个弟弟，也不忍心多苛责，一直是刀子嘴豆腐心，结果把何杉惯出一身毛病来。

“好……”何杉蔫蔫地应道，然后又说：“据说镇上又来了陌生人了。”

一听到这话，楚玄的耳朵一下警醒地竖了起来。

“又是因为那个传言吧。”寡言少语的何乔居然也搭话了：“等他们呆一段时间知道是假的，自然就会走了，也不知道传言是怎么传开的。”

“名声、财富、地位……无非是被这些吸引来的，所以不论怎么荒唐的传言，都会有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来探查。”何蔓招呼楚玄：“小阙过来，我看一下鞋子大小。”

“哦好。”楚玄从门槛上站起来，向何蔓走去，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传言啊？”

“怎么？你也想去看看？”何杉讥讽道：“你想拿到什么？金银财宝？无上地位？”

楚玄莫名其妙。

何乔温声解释道：“我们这边前些日子开始有个传言，说前朝晋王江自流的墓就在之前说的那个瀑布后面。”

楚玄“咣当”一脚绊在凳子上，摔了个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