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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范二一计不成, 心里头自是有些着急, 当着谭老太太的面, 他佯装无事道, “祖母不必念着此事，若让祖母为着孙儿这点事担忧, 还真是孙儿不孝。”

谭老太太虽疼这个孙子，心里到明白一件事儿，就算她再疼这个孙儿也越不过长孙范大去，长子嫡孙才是这府里的根本, 就比如宫里的事一样, 只有嫡子, 也只能由嫡子往上那位子上一坐, 才是他们承恩公府的根本, ——“我原想着这也是好事, 叫顾家姐妹都进了你的院子, 她们反正是亲姐妹自不会有什么纠结，没想到叫顾四给跑了, 她长相到是随了你表姑母，这脑袋上头到是比你表姑母要活络些。”

表姑母指的就是顾袅袅的生母谭氏, 谭氏是谭老太太的亲侄女，此时叫谭老太太提起来像是丁点儿感情全无, “你表姑母是个没得用的, 这才去得这么早, 不然的话, 哪里还有什么林氏什么事。”

范二像是听出什么意味来，“祖母是说表姑母死的有些蹊跷吗？”

“那到不是，”谭老太太刚才也就那么一感叹，并不是有发现当年谭氏死得蹊跷，她用着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好像要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给擦个干净，“就是郁结而死，自个走了一条死胡同，怎么都想不开，活活地把她自个给熬死了。”

范二还以为能听得什么秘辛，没想到听得叹息，不免觉得老太太恐怕是真老了，这都感叹起年轻的事来，——他到是正年轻，还有无数机会往上走，“也是她气量小，不然的话，说不定现儿还活着呢。”

谭老太太对亲侄女并未有深厚的感情，一提起来也就过了，“要是她还活着，早就把顾四嫁去陈家了，哪里还容得这退亲之事。”

范二在这里陪了谭老太太好一会儿才告退，哄得谭老太太眉开眼笑的，但得承恩公进来后，她这个笑脸就撑不住了，看承恩公的脸色也着实不太好，两个人多年的夫妻，此时一人一边地坐着，瞧着就跟一对木头人一样。

承恩公年轻时虽不及顾侯爷风流倜傥的模样，到也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如今他坐在谭老太太身边，手捋着一把精心修剪的胡子，视线扫过她一眼，嘴上就喝斥道，“他还年轻，你都不年轻了，都这把年纪了还跟着掺合个什么劲？”

“我掺合？”谭老太太听着这话，就跟踩着她尾巴一样，手上的帕子掖着眼角，一副似乎受了中伤之态，“我掺合个什么了？不如老爷同我说说，也好让我知晓知晓？”、

承恩公见谭老太太话没说两句就要拭眼泪，这个动作十分的碍眼，年少时可说欲语还羞，如今都这个年纪了，脸上还不能控制地起了皱纹，偏做这副柔弱的样子，着实让承恩公看着不喜，——毕竟谭老太太不善理家，他也不敢交给长媳，一个个的都瞧不太上，“你主意到是打得好，设计了那顾四，让二小子同时迎了这对姐妹。那顾侯是好惹的？难道真能让两孙女都入了我们府上，你年岁越长，这行事就越不讲究了？”

谭老太太听着这话就不舒坦，一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一边含着怨气道，“我怎的行事不讲究了？我哪里有行事不讲究了？成选他将来没的承爵的机会，我想让他有门好亲怎么了？公爷，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成选待我孝顺，我自然想让他更好一些。”

承恩公见她这副模样就十分不喜，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这副作态，“你当顾侯府是摆设呢，好歹顾探花还是你侄女婿，你想让人家两个女儿都进成选的屋里，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那顾四还是陛下刚封的县主，你叫她们姐妹进了来，谁是正室？”

谭老太太早就想到这点了，当下便有些得意地说道，“反正她们是亲姐妹，不如就让顾如意做个平妻，我想……”

承恩公顿时就黑了脸，年轻时如谭老太太这般叫做不谙世事，叫做天真，年纪老了后还这么个说话无章法的就叫做糊涂了，就比如谭老太太确实得糊涂得紧，不然她也不至于在原配还未死时就跟承恩公府勾搭到一起。他手指着谭老太太，“你糊涂！”

谭老太太被承恩公这么指责，顿时就流了泪，帕子就捂着脸，“你骂我糊涂，你骂我糊涂！……”她抽抽噎噎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公爷，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碍着你的眼了，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在姨娘通房面前到是关切得很，待我这般了？早知道我当年、当年……”

承恩公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让谭老太太的无理取闹给闹得头疼，“你胡说些什么，还不是糊涂了，一把年纪了，还学不来贤惠？她们几个碍着你什么事，不过就是玩意儿，值当你天天儿地磋磨人？”

见谭老太太还在哭，承恩公真是头疼，“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甩袖便走。

谭老太太见他一走，这哭声就停了，将湿透的帕子往地上一扔，恨恨道，“这个负心人！顾侯府怎么了，他顾侯府怎么了，不过就是个侯府，还能怎么着，给她们个脸面姐妹齐进门，还想怎么着？”

这话到是没叫承恩公听见，要是听见了，他估摸着会问问老妻到底是有多大的脸面，还姐妹齐进门呢，——要真这样子，估摸着顾侯那厮会打上门来，他一张老脸估摸着都得丢尽了。

范大太太晓得老太太这个想法后，自个儿偷乐，还对着身边伺候的人说了笑，说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行事还这么着，真当范成选是什么个皇孙公子呢，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子，能娶顾侯府的庶女还不够，还竟敢肖想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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