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暖意（1/2）

“天杀的，果然是个妖孽！”天刚破晓，白四就来到水缸察看。当他看到坐在缸外全身湿漉漉的我时，脸上的震惊难以言述，“不但没死，连绳子也解开了！”

我被他破锣般的嗓音惊醒，用力抬起眼皮。白四的五短身材在面前重了影。揉揉眼睛，更觉头痛欲裂，全身发冷。

“四……四爷……”我惊恐的望着他。

“四爷！”小五从后门匆匆而来，带起一阵冷风“一大早来了个买主，在前堂候着您呢！”

“哦？”白四忽然来了精神，“哪里的客人？”

“不知道。一身黑衣，戴着面具装神弄鬼，看不清容貌。单听声音是个年轻公子。”小五问翁声翁气地说道，“我瞧着他不像是咱们司幽镇上的人。”

“那可说不准，”白四兴奋的搓手，“指不定是哪个富家公子想找个承欢尤物夜夜宠幸。青楼佳人多半不轻易屈从，纳妾又遭爹娘发妻阻拦。无奈之下只好乔装打扮一番到我这儿来买人。”

“如此说来……”小五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

“咱们要挟要挟他，开个高价。嘿嘿嘿嘿……”白四笑道。

“要我说，”小五踢了踢我“不如把她卖了得了！”

“我也想啊，”白四一跺脚，“但万一她哪天魔性大发害死了公子，人家达官显贵告到官府里去，你吃不了兜着走！还是稳妥些好。”

我暗暗松了口气。

日出东山，染得天边云椅翳一片霞绯。逆光看去，犹如千乘万骑踏火而来。离瞀与东极被涂上层层鎏金，烟云缭绕，熠熠生辉，让观者不禁心生畏惧。壑明俊疾山的顶峰屹立着雄伟的羲和宫。明黄的琉璃瓦笼罩在日光里，紫气凌空，淬火流金，漫射出极为璀璨的光潋。那是昼神之居所，也是夏洲国万千子民心目中的圣地。

“哎，流挽，你怎么在这儿？”阿玉从后门出来，像是有要紧之事，“四爷在里面等你呢。据说是有个买主要带你走。”

“为何是我？”我望着地面。

“那人好生奇怪，在我们面前转了几个来回，看了看翠翠和小春。本来以为他是觉得她们一个清风秀骨一个粉面桃花，实在做不出选择。谁料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他要找的人。”

我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这夜神分明是来寻我的！

“阿玉！”小六的吼声传来“还不快去沏茶！”

“我得走了，不然又该挨打了。”阿玉说，你也快去吧，无论跟了谁也比待在白四这里受辱挨饿好。”

跟了哪个主子都比在人贩子白四手里好，这话不假。可是杀人索命，无恶不作的夜神除外。

我不情愿地起身回屋。头脑昏沉，坚实的地面软的像棉花。

正值隆冬，又在冷水里折腾了一夜，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白四当真走运，”隔着房门，听到白四和小五的窃窃私语，“不仅摆脱了妖精，还卖得了个好价钱！”

“那公子真是出手阔绰。”小五说“刚开始议时，我尽管把价往高了抬。不想他竟一口应下来！啧啧……四爷您真是发了笔横财！”

“指不定那公子哥正心痒难耐呢！这种败家的纨绔子弟我白四可真没少见……”白四拿出一副过来人的腔调“只可惜瞎了眼，千金买了个祸人妖精……”

我推门而入，险些绊倒。“四爷，我来了。”

他即刻换上一副凶狠面孔，将我昨夜被他扯掉的外衫丢给我。衣服搅起一阵气流，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把衣裳换了，别一副半死不活的蠢样！”

等他们出去了，我缓缓的褪下湿漉漉的衣裙。

白皙的皮肤，纤细的四肢，柔软的腰腹，圆润的乳/房……我对着墙上锃亮的铜镜打量自己的胴体。女子的曼妙曲线延伸至我身体的每一处。墨色的长发及腰，眼睛清澈似水……看着看着，脸就无端红了起来。

我迅速穿上外衫，系好扣子。这时却犯了难。之前带着的行当早被白四当了个一干二净，我实在没有什么多余的衣物。

“翠翠……”我裹着被褥狼狈不堪地去求人。

翠翠原是司幽镇最负盛名的青楼——百芳馆里的名妓。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怎奈何馆主的仇家寻上门来，一把火烧了百芳馆。仓皇逃难的翠翠才落入了白四之手。她很有些传情的功夫，对白四又是有求必应，自然很受宠爱。贩主一高兴，就会为她添置些绫罗绸缎，流珰玉簪。

出了房门，正撞见踱步而来的夜神。惊恐之余，被子从手中滑落下去！

我的脸一下子烧的滚烫，捡起被子向翠翠的卧房逃去。

身后仿佛传来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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