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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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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扎措身形一僵,登时怒气冲天,双眉紧皱盯向她,“你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啊。”段槿煊挽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放下手翻转着桌上的玉圭,悠闲自得,“使臣威猛强壮,朕是越瞧越欢喜,朕的后宫里尚缺你这一类型的,朕有意纳你入宫,这样便也算朕同你氐族联姻,此后襄国与氐族同修秦晋之好,也不枉使臣来这一趟,再说归途遥远,朕也不忍心使臣再受旅途颠簸之苦。”她又笑着补充道,“使臣放心,你若入宫,朕定许你贵君之位,比奴才可是高了不止一点半点,使臣以为如何啊?”

阿扎措看着她那张笑意涔涔的脸简直快要气炸了,竟要让他这堂堂氐族英雄委身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原女人,她段槿煊当真是欺人太甚!

拳头攥得“咯咯”响,阿扎措怒发冲冠,鼻翼剧烈翕动,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拧断她的脖子!

段槿煊却视若无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凤眸敛媚,极具诱惑地道:“使臣不必担心,既然朕看上你了就定是会好好宠爱你的,待你进宫朕会把你安排到离朕最近的玉安宫里,如此朕日日夜夜都能见到你,你说这样可好?”

如此明显的羞辱令阿扎措濒临爆发,额角的青筋明显暴起,脸也涨成了猪肝色,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随着段槿煊又一个轻佻的挑眉,阿扎措骤然拍案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匕首猛然向前掷去。

电光石火间,只见一道冷厉的银光一闪而过,众人瞬间惊醒,还来不及惊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又吞回了声去。

暗藏在四周的侍卫一拥而上将殿堂围了个水泄不通,寒锋出鞘,萧杀之气顿起。

那金台之上,女帝面上的戏谑早已被冷肃和淡漠所取代,她从容不迫地端坐在龙椅之上,举起的右手竟握着一把匕首,刃尖直指面门。刀刃将她的掌心划破,滴滴鲜血顺延而下,落在绛纱长袍上一瞬洇灭无踪。

一时间气氛凝重压抑,四下寂静无声,就连有人紧张的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如雷贯耳。

或是过了几个瞬息,又或是过了百岁千秋,段槿煊慢慢放下手,取下刺进她手掌的匕首,眼中是无穷无尽的寒霜,她启唇,声音极轻极慢,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朕从未露过手,你们便忘了朕出身何门了吗?”

段氏子孙,将门之女,绝不是任人欺侮宰割的弱体庸人。

若说之前阿扎措就算真的醉了,这会儿也是彻底清醒了。

阿扎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盯着金台上的人,不知为何,心中竟生了一丝恐惧,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他是氐族英雄,只有他让人闻风丧胆的份,没有被别人所压制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此次觐见,首领本是命他前来和谈的,先让敌人松懈,他们才好养精蓄锐,杀他襄国一个措手不及。但当他第一眼见到这襄国女帝的时候,他瞬间改变了主意,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跑、一根手指就能给捏死一般,竟还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看来襄国当真是无人了,他这样暗讽。所以他便打算先将她羞辱一番,然后择机暗杀,这样一来女帝一死襄国大乱,他氐族就可趁机发兵,就算拿不下整个襄国,那北漠也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可他还是太轻敌了,能坐上那个位置,绝不是等闲之辈,段槿煊擅察人心,早就摸透了他的心思,所以不管他怎样口出狂言,不管他怎样羞辱贬低,她都不为所动。而后逐渐掌握这场唇枪舌剑的主导权,故意激怒他,为的就是让他怒极失控,逼他出手。

他果然中招,自乱阵脚,那一刀他使了十分力,直冲她面门而去,作为氐族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他从未失手过,却不曾想竟栽到了这样一个他本不屑一顾的中原女人的手里。

他失败了,段槿煊没杀成,他这一刀过去,她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自投罗网,给了她一个出兵氐族的最好的理由。

颓然松了身子,他认栽。

段槿煊缓缓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威仪萧肃的声音坚然出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氐族使臣阿扎措以下犯上、图谋不轨,氐族派此狂徒前来觐见,其野心昭然若揭。传朕旨意,封建威将军为镇北元帅,即刻率领三军发兵氐族,必歼灭其族,收归北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跪拜,三呼万岁。

高呼声回响于太乾殿之上,段槿煊将阿扎措的匕首放在手里颠了颠,冷眼斜睇,轻蔑一言:“至于你,便给此役来个开头红吧!”

下一瞬,那匕首便稳稳当当刺入了阿扎措的眉心,一击毙命。

朝臣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见阿扎措那魁梧的身躯如山崩一般直直倒下,震得地面一阵颤动。

他双眼瞪视,一滴鲜血从眉心流下,将他的脸劈成两半。

段槿煊一挥手,侍卫们便拖着阿扎措的尸体、押着剩余的几个随从有序地退出了殿门。

她看着惊魂未定的百官,面上复现柔和的微笑,道:“让众卿在年前见了血确是朕的不是,众卿也劳累一天了,便就各自回府休息吧。朕多给你们放两天的假,但元宵之后的正月十六,朕不允许任何人告假,定要全数上朝,可听见了?”

“臣等谨遵圣旨!谢陛下隆恩!”

段槿煊颔首以应,一甩衣袍转身离开了太乾殿。

因着还要处理一些发兵事宜,段槿煊召了连笙、兵部尚书和太仆几名官员于翊辉殿共同商讨,结束的时候天已全黑。

连君则一直等候在殿外,腊月的寒风凛冽如刀,又猛又烈,三九几乎站不稳脚跟,而连君则却是岿然不动稳若泰山,披风下的身躯挺拔如竹,萧风掠起他的发丝,像是长鞭肆意抽打,连空气都被斩断成无数的碎块,凝成冰碴砸落在地。

——是霰雪。

灯火通明中,一声沉重的启门声传来,官员们从殿内走了出来,见着连君则后纷纷行礼,连君则点头示意,于连笙目光相交片刻后旋身走进了翊辉殿。

段槿煊正伏案写着什么,她竟还穿着那身繁琐厚重的皮弁服,连君则余光一扫,眼眸瞬间黯沉,他凝着脸几步上前,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段槿煊身形微滞,抬眼一瞧,就见他满面阴霾盯着自己,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右手上随便缠的帕子已经被血全给洇湿了。

她抿抿唇,略感不安地放了笔,低着声音说:“皇后莫气,朕这就宣御医。”

自从她那次生病以后,连君则就更加注意起她的身体来了,别说小病小灾了,就连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他都能黑着脸半天不跟她说话。段槿煊也奇怪,往常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虽然也生气,但可从来都没有跟她闹过脾气。段槿煊不禁摇头,看来自己真的是太过纵容这位皇后大人了,天天就跟看犯人一样看着她、管着她,偏偏她还就甘之如饴。

正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办法的事。

但此时这狱卒大人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段槿煊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唤了宇谦进来。可宇谦的脚还没迈进殿门呢就听连君则一声呵斥,“出去!”

宇谦一愣,忙看向段槿煊,见她也面露难色,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

未等开口,连君则一个凌厉的转身,披风上的霰雪如冰刀一般直射向他,脸上瞬间几处火辣。

连君则的脸比霰雪还要冷,强压着的怒火还是不停地往外冒,“你就是这样照顾陛下的?!”宇谦一皱眉,不明所以,连君则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跪下!”

宇谦从没见过他如此火大的样子,愣神的功夫膝盖不自觉地一弯,“噗通”跪了下去。

连君则不再理他,直接唤了三九把药膏纱布什么的都给呈了上来,他径自坐到段槿煊的身边,不容抗拒地拉起她的手,动作却是异常小心和轻柔。

他解下那块已经变成鲜红色的帕子,深可见骨的伤口咆哮着闯入他的视线,眉宇拧成川,他垂着眼睑,长睫交织辨不出情绪。他把药小心涂抹到那狰狞的伤口上,段槿煊忍不住缩了缩手,紧着面部一声不吭。

连君则打量了她一眼,到底是于心不忍,终于柔了语气,“陛下要是疼就喊出来,这样忍着更难受。”

之前光忙着出兵的事情了都忘了自己还受了伤,眼下闲了下来才发觉这手心当真是疼得厉害,撕心裂肺的,可段槿煊小时候学的第一门功课就是“忍”,不过是被匕首划了一刀,比起她吃的那些苦,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扯扯嘴角,若无其事道:“无妨,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手中微顿,遂继续包扎,连君则好不容易和缓的面容又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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