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2）

密斯白问侍应，是否可以借电话一用。侍应躬身领命，带她到餐厅外一个写字间里，那是专供住客短暂休息和写信的地方，有些爱清静的客人也在这里吸烟吃茶点。

此时写字间里没人，角落的桌子上有一部电话。密斯白想了想，摇出曾家的号码，电话立刻接通了，密斯白说：“请找曾太太讲话。”

对方说：“你是哪位？”

密斯白说：“我是……”

对方忽然提高声音：“白表姐？你是白表姐！”

密斯白说：“你是宝珩？”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宝珩兴高采烈地：“白表姐，你怎么想起摇电话来？”

密斯白把听筒拿远一点，同宝珩解释，她目前人在本市，就住在法来饭店里，如果方便的话，她打算过一会儿就到曾家去，不知大家是否欢迎她。

“白表姐，”宝珩一本正经，“你说这话可真让人难过，你回来既不告诉一声，还问我们欢迎不欢迎。”

“好，”密斯白笑道，“是我不对，我过会儿就向你负荆请罪去。宝珩，我听说你生了肺炎，如今可痊愈了？”

宝珩说：“已经好了。”她问密斯白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否打算长住，又叮嘱她别坐包车，她立刻就让司机过去接她。

密斯白刚想说话，电话已经挂断了，她看着发出忙音的听筒摇头笑了笑，几年没见，宝珩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脾气。

***

曾宝珩挂断电话，一迭连声喊小玲来，让她出去告诉老刘接人的事情，又急急忙忙跑到客厅去告诉母亲，白表姐从上海回来了，她已经派车去接，请母亲帮她准备好房间，晚上再做几个白表姐爱吃的菜。

曾太太说：“你放心，房间早就收拾好了。”

宝珩见母亲神情，不禁问道：“妈妈已经知道了？”

曾太太把曾先生的话转述一遍，跟着叮嘱女儿：“待会儿阿白来了，你不许问东问西的。”

宝珩这时反应过来：“奇怪，表姐怎么不回咱们家，却住到旅馆去？”

曾太太看着女儿：“你觉得是为什么？”

宝珩想了想说：“表姐大概，不太好意思……”她叹口气，挽着母亲胳膊，“其实这有什么，咱们跟表姐，总是一家人。”

曾太太笑道：“你会这样想，很好，不过阿白的顾虑我也明白。等她来了，你别莽撞，趁机会劝她住下来，她若不肯，你也别固执，咱们再慢慢地想法子，总之别把话说死、把事情弄拧了，知不知道？”

宝珩慢慢地点了点头，觉得凭自己的辩才，大概说不动表姐，不过她是个天性乐观的人，反正表姐已经回来，天长日久，也不急在一天半天。她想起另一件事，问母亲道：“我刚才回来，正看见华探长出去，慧如姐姐的事，到底如何了？”

曾太太叹口气、摇摇头：“没什么发现。”

“那，慧如姐姐的事，就这么算了？”

“说不好，华探长还要再调查看看。”

“其实……”

“其实什么？”

宝珩摇摇头说：“没什么。”

曾太太并不追问，却换了副声气问女儿道：“你去陈家，求智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提起这事，宝珩真有点生气：“求智神神秘秘的，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送我一个洋娃娃，他当我三岁么！求智真是越活越回去，上回还送我一盒十二个小泥人，做的倒是很精致，可是我早不玩那个了。妈妈，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傻？”

曾太太拍女儿一下：“别胡说。”

“哪个胡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个洋娃娃有什么用！”

曾太太含笑看着女儿，宝珩正起身拿一块巧克力糖，回头看见母亲打趣的眼神，忽然间有些不痛快，她同母亲说：“我上楼去了，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念完。”

曾太太却拉着女儿坐下：“等等，你从陈家回来，陈家老太太可好？”

“好。”

“求智还好？”

“好，就是傻乎乎的。”

曾太太不理女儿的抱怨，自顾笑道：“我也许久没见求智了，要不你给求智摇电话，告诉他阿白回来了，请他一道吃顿便饭？”

“妈妈，”宝珩板着面孔说，“妈妈想见求智，自己摇电话好了。我才从陈家回来，立刻就摇电话去，算怎么回事！”

“亲戚们吃顿饭，你这孩子想到哪里去了。哎呀，”曾太太故作惊讶，“宝珩，我看你回来就气鼓鼓的，别是你跟求智又吵架了？”

宝珩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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