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2）
平心而论，密斯白对陈求智是很有些好感的，他们几个从小一道长大，她算是求智的一个大姐姐，早就看出求智喜欢宝珩。宝珩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热闹爱玩，求智性情温和，又凡事肯听她的，两人恰恰好正是一对。
不过，情感事一向看缘分，宝珩不喜欢求智，那也是没法子。密斯白只愿表妹幸福快乐，对于谁当她的表妹夫，没有什么执念，因此回去的路上，她问宝珩：“求智那里，你当真都说明白了？这种事若不清不楚的搅合起来，可要没完没了。”
宝珩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昨天上午，她跟求智两个不欢而散，当时求智的面色铁青的吓人，宝珩到现在还一直内疚，想摇电话去陈家，又怕跟求智吵架，或者他避而不接她的电话，难道她还要再三再四的摇电话去？还是跑到陈家去呢？
宝珩想了一整晚，明白她对求智的感情，最多只算日久生情，好比她现在穿着的衣服，她喜欢它，觉得款式又新奇、料子又好看，可是下一季又有新衣服出来，她得了新衣服，也没法保证自己还喜欢旧衣服。
求智当然不是旧衣服，云奇也不是新衣服，根本上这两个人带给她完全不同的体验，宝珩深知自己的心意，虽然对求智怀有无比的愧疚，却也无可如何了。
姐妹两个到家时，看见华探长正坐在客厅里，曾太太说：“咦，你两个怎么这时候回来？”
宝珩说：“我们出去吃饭，吃完了饭，自然就回来了。”
曾太太说：“只是吃饭吗？不是说要去赛马场？”
所谓去赛马场，原是宝珩昨天的一个借口，这时她听母亲提起，便摇头说：“外头怪热的，不想去了。”又转头同华探长问好，“华探长，你又来报告欢迎会的事情吗？”
华探长尚未答话，曾太太便笑道：“对了，你两个回来的正好，一起来商量看看。”
宝珩奇道：“商量什么？”
曾太太说：“我和你父亲的意思，因为法来饭店刚出了那样的事情，怕不大安全。总董虽是咱们家的老朋友，他新娶的太太却没见过，也不知人家忌讳不忌讳。所以我打算着，不如把欢迎会挪到咱们家来办，一来为了安全，二来咱们是旧交，也显得亲热，你们说呢？”
宝珩说：“这种事情妈妈做主好了，同我商量什么呢。”
曾太太笑骂：“就知道你说这话，我不是同你商量，我是问阿白的意见。阿白，你觉得怎样？”
密斯白笑道：“舅妈做主行了，这种事情我不懂。”
曾太太说：“你别自谦，宝珩我是指望不上，你可不许偷懒。咱们自己家里办欢迎会，同饭店里又不一样，请的客人多，我一个怕忙不过来，所以才要请你帮忙。”
密斯白说：“舅妈才说不许我自谦，这会儿又说起‘请’字来，难道长辈眼里我就这样拿大，支都支不动？”
曾太太说：“不是这话，你才回来……”
密斯白忙止着曾太太道：“舅妈，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总提着做什么。”
曾太太点头道：“不错，这话很是。既如此，我就把事情交给你，你多操心些。头一件，咱们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待会儿我就把名单给你，先要通知大家，免得到时候跑错了地方。另外，咱们家人少，这回势必要从外头请人帮手的，你多盯着些。华探长也是客人，也负责那天的安全，你两个互相商量着，有什么不妥赶快告诉我。”
密斯白答应了，刚要说话，蒋妈进来说，有大少爷的电报。曾太太忙接过来看，见上头只几个字，“十二日轮船到津”，算算日子，正是欢迎会转天。曾太太这一下喜出望外，立刻站起身，忙不迭吩咐蒋妈，让立刻准备起来，迎接大少爷大少奶奶回家。
蒋妈笑道：“太太放心，早知道少爷少奶奶回来，一切都是现成的。”
曾太太几年没看见儿子，实在按捺不住心情，来回走了两步说：“不行，我得上楼看看去，阿楚房间一直空着，得好好打扫一遍。”
她说着话，急急忙忙地走出大客厅，蒋妈跟着后头，一道上楼去了。
宝珩望着母亲背影，忍不住笑道：“妈妈想大哥想的糊涂了，那房间天天有人打扫，这会儿又打扫什么。”
密斯白说：“父母思念儿女，总是不嫌多的。”
宝珩说：“表姐，你没回来时，咱们也是天天念着你的。”
密斯白看着她道：“小东西，你说这话是怕我多心？真要那样，我成了什么人了。”
宝珩站起身说：“我知道，我不过白说一句。表姐，我摇个电话去，真要改在咱们家，我得提前……”她说了一半，忽然顿住，笑着望了望华探长，又同表姐使个眼色，转身走了。
大客厅里只余密斯白同华探长，密斯白不好就走的，只得敷衍道：“华探长，这回麻烦你。”
华探长欠身道：“这是我分内事，提不上麻烦。”
密斯白说：“不知法来饭店的事，如今怎样了？”
华探长说：“遗体已经领回去，办了丧事就要下葬了。”
“这么快？”密斯白惊讶，“案子已经结了吗？”
“还没有，不过陈家不打算追究了。”
“那陈太太当真是殉情自杀？”
“这个，现在也说不好。陈先生的确疑惑，据他说，陈太太近来着实不对劲，行动神神秘秘的，总接着什么人的信。他想看看，又被太太毁去了。他也问过，太太只是敷衍，一听就是假话，所以那天他才盯梢，跟着太太跑到法来饭店去，想着这下准能抓着奸夫，可是盯了一晚上，却盯来太太的死讯。”
“这么说，他拿定太太是殉情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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