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2)
转天早上,密斯白已经痊愈的发热卷土重来,曾太太急得不得了,孙大夫又被请来。这回他越发殷勤谨慎,照例做了常规检查后,开了药,又命护士帮密斯白打针,他跟着曾太太退出去时,欲言又止,面上带些犹豫的神色。
曾太太看出来:“孙大夫,咱们是旧识了,我信你的医术,阿白有什么不妥,你尽管直说。”
孙大夫连忙摇手:“没有没有,我是觉得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曾太太说:“你讲。”
孙大夫认为,密斯白的病一定是心病。
“这个我上回已经说过了,可是我又细想了想,此心病非彼心病,不是表小姐思虑过多,而是……。这么说吧,我大概了解一点表小姐在上海那边的事情,她过去一二年愁眉不展、郁郁寡欢,这时候回到您身边来,一切顺遂,忽然一下子松下来,身体上难免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这并不是新添的疾病,是从前忧思难解、抑郁成疾,积压的多了,必须要找个发泄的口子发作出来。要我说,这并不是坏事,正是个机会,可把从前的心结解开,只不过……”
“什么?”
“要彻底治好表小姐,光吃药休养是不管用的,得想法子让她开心,让她有高兴的事情做,帮她把思绪引开,再辅以药石的调理,才有望彻底好转。否则她今次好了,下回还是要生病的。”
曾太太听了这一番话,觉得孙大夫言之成理,不觉点头说:“不错,你这话很是。既这样,我就把阿白交给你,孙大夫你多辛苦,只要能治好阿白,我跟曾先生是非常感激的。”
孙大夫听这话的意思,简直喜出望外,不但因为他得曾太太信任,今后更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经常探望密斯白。他自上回头一次见她,虽然是个病人,却对她有些神魂颠倒的,正愁不能常见佳人,如今好了,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他走回房去,殷殷叮嘱了密斯白许多话,又严命小玲好好照顾病人,把病人的一举一动都要放在心上、向他汇报,并且声明第二天同一时候再来看她,这才兴高采烈地走出去,连提包也不要护士提,脚步轻快的,一点不像才看了病人。
密斯白吃了药,昏昏沉沉地闭目想睡,可是那孙大夫实在聒噪,吵的她头痛欲裂,好容易等他走了,小玲也退出去,房间里安静下来,她又没了睡意。
密斯白心上烦恼,觉得自己吃的一定是假药。她又略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脑子里像有千军万马跑过,过电影似的把最近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全都想起来。
最先想起的,自然是昨天半夜,她那一场古怪的梦游。
实在说,她真以为是梦的,因此早上醒来,看见床前地板上十分突兀的扔着一把水果刀,简直吓坏了。
跟着她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家辉车祸前一天的事情毫无记忆了——或许就因为这梦游症。
可是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梦游症?而且梦游症会失忆吗?张妈又知不知道这事呢?如果知道,为什么从没跟她说过?如果不知道,她又是怎么才得了这古怪病症的?是因为连续失眠,还是其他什么理由?但她最近根本没再失眠了,自回到曾家,她一直休息的很好。
密斯白心里不痛快,她向来藏不住纳闷,便拉开床头柜,找出纸笔,匆匆写了两句话:
我是不是有梦游症?刘子淇何时去的苏州?归期定否?速回。
她把纸张对折,再对折,这才找出一个信封封好,跟着按铃叫小玲来——曾太太让她全心照顾密斯白,其他事全不用做——吩咐她现在立刻往邮局跑一趟,发一封电报。
她拿出十块钱递给小玲:“我知道你少出门,这是给你的零花钱,你自己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只记住别过了分,让蒋妈骂你就好,那样的话,反是我害了你了。”
小玲高高兴兴答应一声,接了钱和信封,出门到邮局去了。
***
从这天开始,孙大夫每天跑一趟曾家,凡与密斯白健康有关的一切都事必躬亲,态度之殷勤,行事之体贴,有如春风化雨,暖人心脾。密斯白的病并不严重,在众人连续精心照料之下,很快好起来,不但没再发热,也没再发生梦游。
当然,梦游这事,她自己是不会知道的,密斯白又不愿别人知道,所以想了个笨办法,她每天临睡前在床前地板上整整齐齐摆一列书本,这样她早上醒来,只要检查地板的状况,就可以知道自己是否梦游了。不过这样做有个坏处,她要睡的比小玲晚,还要起床比小玲早,否则让她看见地板上那么些书,不大好解释。
这么过了两三天,梦游症并未再发,密斯白反熬的有点黑眼圈了,她怕自己弄巧成拙病情反复,干脆把这事揭过,开始一心筹划怎样再与刘子淇谈判。
华探长隔天摇一个电话,把案件调查情况告诉密斯白,不过也实在没什么可说,因为并没有什么进展,且刘子淇已有了提防,虽然此提防不是彼提防,对他的盯梢仍以失败告终。华探长知道后撤回了盯梢的人,但之后怎办好,尤其又关涉到密斯白,他一时还没有想到。
这天华探长跑到曾家来,一则他知道密斯白生了病特来探望,二则想同她商量刘子淇的事,三则他今天听见一个新闻,觉得有必要告诉密斯白,听一听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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