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2)
刘子淇送到曾家的金鱼,得到大家全体一致的喜欢,由此对他本人更充满了好奇。
佩兰说:“这人这样多礼,现在的人里真不多见。”
曾楚问密斯白:“听说这人原是北平人,又做古董生意,难道是个旗人?”
密斯白说:“不是旗人,是个破落户。”
曾太太摇头:“阿白,你怎这样评价人。”
密斯白解释:“舅妈不知道,那刘家真是个破落户。据他自己说,他家里房屋土地一切都卖的差不多,前妻又跟账房跑了,他做古董生意也是没办法,也是跟人赌气,想要把从前卖出去的东西再买回来。”
“这么说,他倒是个有骨气的。”
“是有骨气,也有怨气。”
“倒也不能这么样说。”
宝珩问:“表姐,这人是要长住吗?还是事情办完了就要回上海去?”
曾太太和佩兰都看着密斯白,密斯白说:“这我不知道,我没有问过。”
众人正议论着,下人来通报,刘先生到了,密斯白站起身,宝珩伸长了脖子望着,曾太太和佩兰面上都挂着笑容,子淇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屋子人,倒有点吓了一跳。
曾家诸人原就对他抱着期待,这时看见本人,都赞一声好,尤其曾太太,觉得这人实在可堪“风度翩翩”四个字。她这么一想,不由向华探长望了一望,觉得老话说的真是不错,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因为华探长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其实也不是说华探长就有那么糟,而是他做探长的,常常在外奔波,脸膛不免黑了些,他又比密斯白大上两岁,不若这刘子淇生的白净,风度儒雅。
子淇郑重其事递了名片,大家互相介绍问好,又寒暄一阵,这才坐定。他开门见山,拿出之前的木头盒子,一下送在密斯白面前说:“我今日登门,主要送这个给你。这是你托我寻的,如今总算不负使命。”
密斯白一阵惊讶,没想他来这么一手,又不知这盒子里装了什么,可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盯着她,她既不好推拒,也不好把盒子收起来,那样更显得藏私,只得硬着头皮打开。
宝珩眼睛尖,一下看见里面两只玉雕的小动物,忍不住嚷出来:“表姐,这个同你那套十二生肖很像啊。”
曾太太也发觉了,不过她自持身份,没说什么。
子淇笑道:“你不知道,你表姐可真给我出难题,这两个小东西虽然不大,实在不容易找到。”
宝珩想说什么,见表姐瞪着眼睛,笑嘻嘻地没有说话。
曾太太指着那一缸金鱼说:“刘先生,多谢你上回送来的昙花,还有这一缸金鱼,我们都很喜欢。”
子淇做出十二分笑意:“曾伯母,您千万别客气,这些都是小东西,不算什么。”
“刘先生是阿白的旧识?”
“是,我原是北平人,跑到上海谋生,偶然结识了密斯白,帮她做一点小事。”
“不知刘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双亲和一个兄弟,另有一个姐姐嫁在杭州。”
曾太太听他这话,半点不提自己妻子,知道一定有些缘故,她虽然好奇,也不能问的,一时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这时密斯白说:“子淇,你买这两个小东西花了多少钱?我开一张支票给你可好?”
子淇笑道:“这个是我送你的,算你平时照顾我生意的谢礼。”
“你这话偏颇,同你做生意的是家辉,我何曾向你买过什么呢。”
“这两个难道不是?”
“自然是的,所以才要开支票,或者你情愿要现金?”
“你这话说的,我成了什么人了,此番上门,倒成了收账的。”
密斯白不愿同着大家面前跟他争论这种事,便摇摇头转移话题说:“其实你也不必专程跑这一趟,你摇一个电话,我自去取来,不就结了。”
子淇一笑,却语焉不详地说了句“不好”,便把这话题揭过,转而接上方才曾太太的话题:“曾伯母,您去过杭州没有?那可是个好地方。”
曾太太笑道:“去过是去过一次的,什么西湖十景,也都看了一遍,也是走马观花。”
“其实最好是初春去,或者冬至之前。您不知道,杭州本地有一种桂花酒,只在冬至前后有卖,酒味很淡,可是清香甘冽,十分可口。”
“刘先生是行家。”
“哪里,在您面前,我怎么敢称行家。”
“我又不会喝酒。”
“不是这话,您是前辈,食过的盐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在您面前,我们是不敢托大的。”
“你这年轻人,很会说话。”
宝珩笑道:“妈妈轻易不夸人的。”
子淇立刻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声明自己常听密斯白提起有位慈爱的舅妈,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曾太太这时却有点不大喜欢刘子淇了,觉得这人说话未免有些浮夸,她含笑看了看密斯白,见外甥女板着面孔,便同子淇解释:“时气不佳,阿白最近健康不大好,这两天才好些。”
子淇说:“我上回见她,也是觉得她面色有些问题,曾伯母您不知道,阿白自恃年轻,从前就不当心照顾自己,我虽说过她几回,她只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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